蓝藻，其历史大约可以追溯到35亿年前，算是存活至今最古老的生命之一。
30多亿年来，它笑看各路枭雄在演化的舞台各展神通，各领风骚而岿然不动，是蓝星真正的大佬。
曲惊鸿指的蓝藻说道：“众所周知，现存所有的生物基本可分为两大类——原核生物和真核生物。
300年前的灵气复苏，几乎涵盖了除人类外所有的真核生物，但是，偏偏，所有的原核生物也在这馈赠中一无所获。”
李霁就是再无知，也知道蓝藻是十分典型的原核生物，一句“你在寻找原核生物与人类共同点？”脱口而出。
曲惊鸿有些诧异于李霁的敏锐，她摇头道：“一开始的研究思路确是如此，但是，随着一些新的资料出现，我稍稍修改了下研究方向。”
“为什么？”李霁疑惑不解。
“你可知道，在这场灵气复苏的狂欢中，除了人类，还有其他一些极少部分真核生物也并未得到灵气的馈赠。”
“哈？”
“灰大狼，你把三百年前那些影像资料给他看看。”
灰大狼双眸一闪，荧幕亮起。
一个养猪场中，上千头生猪突然长出獠牙、尖刺，踏破兽栏，绝尘而去。
而原地，赫然有那么几十头白白胖胖，一脸懵逼的大白猪懵逼的看着它们的同类。
大海中，一个7口之家的虎鲸家族，其中六头猛然间窜上蓝天，身躯顿时胖了几圈，有四头似乎承受不住庞大的灵气入体，在半空爆炸。
剩下两头，生出墨色的鳞片，额上生出一根数米长的独角，鱼鳍逐渐化为鳞爪，又重新扑入大海之中。
而在海中懵逼的那头，则被刚刚进化完的剑鱼群瞬间切成碎块。
一个蜂巢之中，密密麻麻的蜜蜂翅膀突然大了几圈，嗡嗡叫着，蜂尾泛着寒光的银针瞬间将一株古树戳成筛子。
同样，也有那么几十只未曾进化的蜜蜂，被同伴撕扯的丁点不剩……
连续看了几个视频后，曲惊鸿颇让灰大狼关掉显示屏。
她看着李霁，平静的说道：“蓝星自成型至今，历经冥古宙、太古宙、元古宙、显生宙，四个纪元，约47亿年，在距今35亿年前，原核生物诞生，且生存至今，所有的化石都表明，原核生物在历史的各个时期，几乎未曾发生过改变，自诞生伊始，便是如此。
而真核生物则不然，自显生宙寒武纪生物大爆发以来，那些深埋地底的化石，无一不再诉说着这些生灵为了生存作出的努力。这些生灵的苦苦挣扎，堪称用几亿年的时光谱写了一曲‘活下来’的慷慨悲歌。
当然，我们可以认为原核生物结构简单，适应环境能力强，故而无须改变自己，便能生存的很好，但是，我们还有个更大胆的猜想。”
曲惊鸿语气淡定，但李霁瞬间觉得有些惊悚了，他小心翼翼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曲惊鸿道：“已知，所有的原核生物并没有感知灵气的能力，但所有的真核生物都具备神识这一灵气感受器，而蓝星，自诞生至灵气复苏以前，似乎从未有过大量灵气存在的迹象。那么，真核生物具备‘神识’这一能力便有悖于‘演化论’，还有一点”，
她顿了顿，说道：“蓝星人类与那些外星人并无生殖隔离。”
李霁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是想说，人类不是蓝星的原住民？”
曲惊鸿点头道：“不妨大胆一些，比如，你可以说：所有的真核生物都不是蓝星的原住民。”
“卧……卧槽！”
李霁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曲惊鸿笑道：“别一惊一乍的，毕竟只是猜想而已。”
“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拾掇拾掇碎了一地的三观，稍稍清醒了些，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开始问的，可是研究蓝藻的目的。
既然他之前猜测的那条研究路线并不成立，那么，实验室为何还会有蓝藻？
想了想，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曲惊鸿并未直接解释，而是饶了一个大弯子：“你可知道，为何在野外生存的妖兽，凡妖很难超过一阶，灵妖很难超过三阶，地妖也很难超过五阶，但是与契妖师缔结契约的妖兽，即便是凡妖，也能轻松到达二阶，只要肯花费资源，即便是四阶、五阶，也并非不可能。
而且，一般来讲，越是年老体衰的生物，情绪波动会越小，但是在野生妖兽则不然，年纪越大，越易怒、好斗，这与自然规律完全相悖。”
李霁老老实实的摇头。
一个九年义务教育睡过去的人，不能指望他知道太多。
“所以，我们猜测，灵气中或许存在一种我们无法观测到的杂质，它们无法被妖兽过滤或者炼化，随着吸入的灵气越多，这种杂质沉淀的越多，对妖兽的神智影响越深，让它变得更为暴躁，不仅如此，这种杂质也很有可能是造成野外妖兽难以破阶的罪魁祸首。”
李霁还是第一次听到“杂质论”，不禁大为惊奇：“那为何与人族契约的妖宠为何不受影响？”
曲惊鸿笑道：“因为，人类可以炼化这些杂质。”
“哈？”
“所谓‘妖契’，其本质不过是修士发明的一种术法，将妖兽无法炼化杂质通过契约反哺给契妖师，而契妖师，则通过炼化这些杂质强化自己。
被契妖师炼化的杂质与妖兽炼化的灵气性质几乎一模一样，这也是我们无法区分这些杂质的原因。”
李霁感觉有些生草：“合着我们扮演的角色就是个屎壳郎？”
曲惊鸿忍俊不禁：“你这比喻，倒也贴切。”
李霁又疑惑了：“那为何，只有人类才具备炼化杂质的能力？”
曲惊鸿摇头道：“实际上，并非只有人类才具备这一能力，你还记得刚刚灰大狼播放的那些影像资料吗？
那些资料中未在灵气复苏中获得灵气滋润的生物，我们姑且称之为‘无灵之体’，研究院曾做过大量实验，研究表面它们和人类一样，具备炼化杂质的能力。
我们猜测，无灵之体或许是在蓝星这种无灵之地为了适应环境逐渐异变出来的，但无心插柳，反倒使这种体质具备炼化一切灵气的能力。”
曲惊鸿似乎有感慨道：“世间生灵亿万，人类，并不特殊。”
“求得麻袋！！！”
李霁咋舌：“那岂不是说，它们也可以契约妖宠？”
李霁清奇的脑回路，曲大佬适应的很快，她点头道:“确实有人想法跟你一样。根据史料记载，灵气复苏初期，研究院曾经救了一只拥有无灵之体的山魈。有个研究员突发奇想，给它准备了一块觉醒石，虽然并未使它觉醒妖契，但他并未放弃，仗着山魈体质比人类强，不会被灵气撑爆，又加了几块觉醒石。”
李霁忍不住插话道：“结果，他见证了世界的第一例非人类契妖师的诞生？”
见曲惊鸿点头，李霁惊奇道：“这么大的新闻，早该上了头条才是，为何我从未听过？”
她长叹一声，解释道：“若非强大的科技力量，或许，在300年前，人类就会被受到灵气强化的妖类撕成碎片，彻底灭绝。即便如此，在那场灾难中，因为反应不及，也有超过1/10的人类惨死在昔日的宠物手里。
当时，人类内忧外患不止，虽有强大的现代武器对抗兽潮，但城市中，剿灭妖兽的中坚力量却还是契妖师，他们的存在已然成为了一面精神旗帜。这一消息若是曝光，可能会对人类的自信心造成严重打击，出于这方面的考量，便选择了保密。”
李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那只山魈现在在哪？才200多年，总不能死了吧？”
曲惊鸿遗憾的说道：“被总院没收了，后来有说是死了的，有说是逃了的，具体情况，都两百多年前的事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好多事已经说不清楚了。”
“不是，他们为啥不在没收之前克隆几只留着？”
“灵气无法克隆。”
“什么意思？”
“我们试过所有的克隆手段，无灵之体也好，妖兽也罢，凡是克隆体，都无法修行，至于原因，尚不明确。”
李霁无不遗憾的摇头道：“设想中的发财路又断了一条。”
曲惊鸿也颇为遗憾的说道：“三百年前，无灵之体出现过很多，甚至，还有整个种族未得到灵气滋润的也不少。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大多被妖兽灭绝，直至今天，除了人类，几乎再也看不到它们的身影。”
李霁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个问题，为何人类都是无灵之体？”
曲惊鸿摇头道：“也不尽然，有极少一部分人类天生具备灵气，但这些人，因为不具备炼化杂质的能力，无法成为契妖师，名声不显罢了。至于你的问题……”
李霁又搞出一个暂停的手势，眼神锃亮：“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嗯？”
“这些天生具备灵气的人，是不是可以成为契妖师的妖……人宠？”
曲惊鸿无语，这都什么人呐，她鄙夷道：“对于你大胆的想法，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
李霁一脸认真：“所谓科研，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先别考虑刑法问题，我就想从科学的角度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曲惊鸿道：“你知道朊病毒吗?同类契约，就跟同类相食一样，是刻在基因里的禁忌。”
李霁掏出手机，通过度娘知道了所谓“朊病毒”，无比遗憾的摇摇头，他有些失落的问起之前的问题。
搞科研的，大概都有强迫症，曲惊鸿将李霁措辞中的“都是”改成“绝大多数”后，说道：“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但大概有一个猜测。”
“什么？”
“大约7万年前，人类曾经经历过一次大灭绝事件，当时活下来的人类大概不到一万人左右，但其中留下后代的，更是少到只有不到600人左右。
生物演化史上，像人类这种，从濒临灭绝到重新繁荣的种群，并不多。或许，就是那次大灭绝事件，让只有具备‘无灵之体’的人类存活了下来。”
李霁点点头，故作深沉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祸。”
曲惊鸿敲了一下他脑壳：“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李霁大惊失色：“我又说错了？”
“嗯哼，你说呢”
他讪讪一笑，话题一转：“但是，曲大佬，你似乎还没说研究蓝藻的原因。”
曲惊鸿眨眨眼，颇有些俏皮的笑道：“你猜猜？”
李霁看到这破天荒的一幕，才骤然想起，这位，也不过是才成年的少女而已。
他也眨了眨眼：“你猜我猜不猜？”
曲大佬撇撇嘴：“爱猜不猜。”
李霁：“……”
曲惊鸿并未为难他，还是说出了原因。
无灵之体与原核生物最大的共同点是天生无灵。
既然无灵之体具备炼化杂质的能力，那么或许原核生物也具备，这也是曲惊鸿目前研究的项目。
至于研究进度，李霁听的云里雾里。
他小心翼翼道：“新时代的接口还不兼容旧时代的U盘，有没有可能，这种炼化杂质的能力独属于真核生物，你研究的项目……”
曲惊鸿豁然一笑：“失败就失败呗，就像你说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科研之路，一头热情扎进去，一无所获的例子比比皆是，凭什么到我这里，就非得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