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时间过得很快,对于人漫长的一生来说,只是简短的一瞬,但不可否认,正是简短的日子构成了整个人生的纬度。
一处种满苹果树的古老圆形花园中,一个身穿透明白袍的男人,正躺在草坪上,下方的青草密集得像是筛子,托着这个男人,草尖透过那薄薄的丝绸衣服,触碰到男人的肌肤。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一个惊人现象:男人虽然躺在草坪上,但与他肌肤接触的每一根小草,皆尽模样如初,没有折损的情形。
男人似乎变成了一根没有重量的羽毛。
这是他对身体控制达到极致的体现。
男人在假寐,在他面前,一位女佣正在为苹果树浇水,一手拿着勺,一手提着桶,桶里的水哐啷哐啷作响。
这满园的苹果树已经挂上了果,虽未到达丰收的时节,沁人的水果芳香也已经传递出来,像处在成长期的青涩少女。
女孩本是一个农夫的独女,为了救绝症父亲,向西方神许下心愿:只要能治好父亲的病,她愿意献出自己的全部。
然后他就来到了这与世隔绝的果园,这里凌乱的白色巨石搭建成宫殿底座的模样,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自然的痕迹遍布各个角落,给废墟增加更多生机。
历史和温馨扑面而来。
当太阳升起时,她亲眼看到了父亲的呼唤,太阳落下后,她看到了父亲的梦乡。
女孩成为了果园的佣人,对于果园的主人,她并不清楚,从开始到现在,她也才见过男人三次。
从造访者的称呼中,她得知自己侍奉的男人,名叫亚当。
得知这个名字后,她才意识到这个果园代表着什么,才明白自己作为唯唯一的女佣人,充当的是怎样的角色。
那是安乐窝的最强者,亚当。
女孩一直渴望着那一天的到来,希冀在某个雨后的晴空,当低空挂着七色彩虹时,自己能够身着金红绫罗绸缎,戴着盖头,走到一颗挂满红色果实的低矮树下。
果园的主人,能够亲手摘下一颗红宝石般的苹果,送到自己面前,揭开她的盖头。
整个果园,便是见证。
但她从未等到过下雨,果树上的青涩果实永远是手指头那么大点,亚当只呆在远处从未靠近。
女孩渐渐将心中的情感隐藏,用感激取代了仰慕,她不知道的是,这种仰慕只会越来越深。
“簌。”
突然,面前起风了,女佣抬头,看向果园中央的石凳,她从未靠近那里,因为那是亚当专属的位置。
“又走了么…”
……
极东之地的广阔海洋平面上,一艘巨大的轮船正在海上航行,这是联合造船厂生产的庞然大物,能够在远洋航行的途中运输四十万吨铁矿石。
这批铁矿石,运往核心区域用作铸造,轮回者都需要趁手的兵器,而这离不开铁矿石,无论是粗胚还是成品,金属矿石的提炼是基础。
这批矿石足够中心区域轮回者半年所需。
“噼啪啪……”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大洋海面,瞬间演变成为灰蒙蒙的黑色,天穹像是被倒上了墨水,天际线像是一道墨线,而海面在这样的衬托下,湛蓝的底色,反倒使其变成了天空。
整个天地像是颠倒了过来:巨型满载传播航行在蓝色天空,头顶是地狱一般的黑色粘稠深海。
39位海员正在主楼里打球,不时透过窗户观察漆黑的天空,心情平淡。
多次航行经验使得他们明白,风暴在大海上再正常不过。
39人中,有20人完成这一次远洋航行任务后,便能够在家里休息大半年,缓解枯燥生活给心灵带来的煎熬。
他们的本职工作是轮回者,但它们也是人,远洋运输需要人力,也愿意给钱,他们便来了。
不过两位舰长很专业。
“呲啦…”
“咯吱…”
天穹越来越黑时,突然明亮,大概两秒钟的时间里,整个海面亮如白昼,大洋表面彻底暴露出来:蓝色背鳍的鲸鱼像是房顶一般漂浮,来到水面换气,鲨鱼在凶猛地乱窜。
当第二道闪电照亮周围时,大家注意到,窗外的阳洋面变成了黑色,某种不知名的黑色物质泄露,迅速扩散,给原本透明的海洋涂上了黑底色。
船长看了看标红的仪表盘,跪在操纵椅上,将手动驾驶转为自动驾驶,并悲愤道:“诸位,快乘坐救生艇逃吧,货仓遭到雷击,发生泄露,水矿混合物使使得质量不断增加,达到极限……船身会断的。”
“在那之前,我们有三分钟的时间,只要能逃离至2千米外,便不会被沉船漩涡吞噬。”
“诸位抓紧,沉没已经不可逆转,大家没必要跟着这都船一起葬身海底。”
“你我都是轮回者,在大海上漂流一个月,应该能行。”
船上话音一落,大家才意识到刚才的清脆破碎声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场灾难,这艘满载矿石的巨轮将在大洋中心沉没,坠入5000米的海洋深处,40万吨铁矿石,像是放进一锅汤里的食盐,只能存在片刻。
对于周围的海洋生物来说,这是一场灾难。
“咦,那是谁?”
“一个女人!”
“我们船上没有女性海员,会不会是美人鱼?”
“黑发黑耳,她好像个鬼啊。”
女人由远而近,经过控制室外的窗户,倾盆的大雨密集如网,将她完全笼罩进去,却不能湿润她那黑色的长发。
她消失在巨轮中段。
“不见了,见鬼了。”
“船长,跟我们一起逃吧,命要紧,货其次。”
“快点好吗,我觉得自己有深海恐惧症。”
船长盯着控制屏幕,在巨大的监视图录上,一开始出现破损的货仓区,已经恢复如初。
这个控制信息不可能出错,因为与之链接的自动驾驶还在运行,巨轮的速度在缓缓下降。
“好了,破损处修补好了?”
“那个人,她是神吗?”
“住在深海,黑发黑耳,莫非是阿修罗?”
……
东华的住所内,红舞已经将屋子收视得干干净净,她准备了食物,酒水,以及座椅。
东华告诉她,今天有客人要来,龙组织现存成员,加上他们一共29位。
皆尽会抵达,无人有例外。
红舞有些紧张,一直在想着如何尽地主之谊,为此,她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饭菜,量很少,但很多样。
做法很朴素,但食材很珍贵:有来自高原的红色花朵,吸收天地日光之精华,能够凝血聚气;有来自雪山的古灵精怪气息,封存在密闭容器中,只需闻上一口便可获得顿悟之机;有来自于前年金血树瘤子上开出的小花,药用效果逆天,尤其适合中年。
跟着东华的日子里,红舞见过最多的,便是东华小队的成员,作为小队最小的师妹,她一直处在几个师兄的保护之下。
不论是队长,还是几位师兄,都对她宠爱有佳。
今天,她将有机会见到其它四只队伍:亚当之果,阿修罗蔚蓝,梭哈小队,绿帽子神话。
以及他所在的,东华联盟。
五支小队,代表的是五个至强者:亚当,阿修罗,东华,梭哈,绿帽子。
红舞是第一次见这些人,因而显得有些紧张。
“红舞,去洗洗脸吧,你累了。”
女子点头,到卫生间洗了洗,又换了身衣服,当他推开门时,房间中已经站满了人,分成五个阵营,除了东华所在的第三集体,其余小集体都是六个人。
就短短的数分钟,这些人全部到场。
红舞尴尬地笑了笑,从后方绕到东华身后,站在几位师兄后方,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若要给整个龙组织三十人排序,她就是位于第三十的存在,既代表她加入最晚,也代表她实力最弱。
红舞悄悄安慰自己:“没事的,我马上就要多个师弟了。”
这至少代表,从今以后能有一个供她使唤的人,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将从小师妹变成大师姐。
会有那一天的。
大家都就位后,东华取出那枚令牌,将其握在手中,聚精会神后闭上双眸,其余人照做。
一齐进入龙组织虚拟平台。
大殿门早已经打开,在等待二十九人的进入,六个小团体进入大殿后,那扇门并未关闭,但无形的屏障已经出现,隔绝大殿内外。
见无面者还未出现,东华率先道:“我未曾想到,大家会如此及时且完整地聚集,具体情况我已经告知,那个最特殊的副本,大家都想试试。”
“任务方为我们提供了贴心的评估程序,有利于我们了解自身能力。”
“我建议亚当兄第一位参与评估。”东华作为信息的散布者,在传出这个评估消息后,四支队伍总共24人,皆尽在同一天抵达他的家中。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亚当住在离此地一千公里的荒郊,阿修罗居住在大陆以外的深海底。
无面者并未要求他们亲自到场,只要求众人在今日出现在这个虚拟平台。
但大家仍旧停止手头的事到场。
足见对这次评估的重视。
很多人得到队长强制命令,不得不来,好在,怒气在赶来的途中已经宣泄得差不多。
世界任务的事,他们有所了解,但对他们而言,对世界任务的畏惧要大于诱惑。
更何况是这种尤其特殊的世界任务。
“我刚从伊甸园赶来,一路消耗较大,需要恢复到最好状态。”亚当拒绝。
他说的是实话,如果世界任务评估的是实力,现在的他的确不是最佳状态。
这个特殊任务他志在必得,按照无面者的尿性,一定会将其交给评估成绩最好的队伍。
亚当情不自禁看了看身旁的黑耳女人,他明白,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才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东华,他都不放在眼里。
“东华,你先来吧,我们远道而来,确实需要缓一缓。”阿修罗的声音像是磁铁一般响起,带着厚重的机械感,给人怪异突兀的意味。
从外表看,她像是一个玩s的女人,但从声音判断,他又像是一个男低音。
东华没有客气,向前走出一步,指着身后的五人:“我的队伍暂时还缺少一名成员,需要事先吸纳一名队员,才能够以六人小队的身份参与评估。”
“我的队伍,可能要进行五次评估,在五个最佳候选者中,我要挑选实力最强者,将其带入副本历练。”
“这很耗时。”
梭哈摸了摸自己腋下的汗水:“无妨,我们可以等。”
绿帽子跟着点头,不知何时将自己挂到了天花板上:“无面者人呢?”
他话音刚落,一位黄色光芒汇聚而成的白衣人影出现在中央,和昨日相比,他没有太多变化。
“东华,带着你的队员上前来。”
东华无可奈何上前,他当然不想第一个评估,总感觉在某些方面吃亏。
至少靠后能根据前面的评估者做出改进,以求得更好的评估结果。
东华所在的队伍,是唯一一支五人队伍。
当五人走到中央后,白袍人伸出手往虚空中猛地一指,像是打开了某种按钮,大殿内瞬间变成了纯粹的黑暗。
黑色大幕盖下来,将五人笼罩在其中,在黑幕当中,成片的黑影缓缓流转,最终汇聚成一个女人的形象:女人穿着中世纪西方晚礼服,红黑二色,领口处有透明镂空花纹,盘着高高的发髻,双手带着黑色丝绸手套,裙子里填充着木制架子一类的装置,将臀部扩得很大。
黑影暴露了身影细节,唯独没有露脸,他背对所有人,大殿内的众人希望看到黑影的面部,但遗憾的是,无论从任何一个方位看去,都是她的背影。
“吼……”
刹那间,黑影消散,黑幕消失,大殿内恢复正常色彩,空气中的粉尘散射的光照亮周遭,虚拟平台将这一切都做到极度仿真。
在黑幕的末尾,一个大大的“三”字浮现。
三颗本源石。
东华联盟五名队员的评估结果:希望渺茫。
东华眼神暗淡,但仍旧有所希望,问道:“无面者,我们才五位队员。”
“我们要求将“警光好”补充进来,再次参与评估。”
他取出一小袋轮回币:“这是评估费用,1000轮回币。”
他很想获得进入“角落”的机会,他能够感觉到,那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新到连亚当和阿修罗都未曾触碰。
但他更明白,获得好的评估结果是第一步,这从本质上表明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更决定了无面者将“角落”交给谁。
这个特殊世界任务,只有一个归属者,这次评估,实则就是在选拔。
“他到场了吗?”无面者问。
“并没有。”东华显得有些为难。
刚刚决定新成员人选,他们还未曾来得及进入下一步程序:纳入组织。
无面者沉默许久后,道:“提供他的轮回者ID也可。”
东华毫不犹豫提供了“警光好”的ID。
一个ID代表一个轮回者。
带着这个ID,东华联盟再次进入评估,黑暗重新降临。
短暂时间过后,黑暗消散,一个大写的“三”乘坐着黑暗的尾巴离去。
多一个人,评估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仍旧是“希望渺茫”。
东华咋舌。
无论如何,五个人的实力,一定比四个人要高。
按理说不应该。
“难道实力不是影响因素?”
“一次1000轮回币,3004次花不了多少钱。”
此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东华心里产生。
既然搞不清楚影响评估结果的因素,索性就玩概率战术。
拉着这3004位受试者的ID,评估3004次。
大力出奇迹!
“只能这么做了。”
东华随意挑出第二个轮回者的ID。
他从上千轮回者ID中抽了一个排名较后的,他抱有的想法是:从实力弱,希望小的开始,逐渐到希望大的。
“就你了。”
ID标注的信息很详细。
“轮回者:霸霸”
“通关时间:8403004”
“实力榜第三十位。”
无面者影对着虚空轻点,大殿再次陷入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