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德已经明白，病毒抑制计划，实际上就是一张药方。
里面提到了多种自然药物，合成药物，共同运用之下，能够抑制II型病毒。
出自王强之手。
……
“你们为什么想要争取王强先生？”杰德虽然想克制，但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克格勃亲临，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随身携带武器，提前拟订好了报酬，只求能共享那份病毒抑制计划。
不止如此，克格勃还带了一位中医学博士。
那个男人很高，有白色的眉毛，鼻子尤其大，颧骨凸出，典型的俄西亚容貌。
但他站在那时，呈现出和王强同出一源的特质，到华夏留过学，并且学的是医学方面。
现在，他的所学派上用场。
“还有，切尔诺贝利，那里真的能去吗？”杰德后悔一开始话说得太满，听到这个名字后，他打起退堂鼓，不想派出临时政府的士兵。
有生力量已经不多。
这当中究竟有多大的危险，他太清楚了。
作为“自由国”副总统，有一段时间，杰德的战略重心便是俄西亚，为了攻击这个庞然大物，他曾动用FBI精英机构查找上世纪的资料，从中仔细了解过切尔诺贝利的过去和现在。
只求能揭俄西亚的伤疤。
东西跨度极大的俄西亚，给世人的印象是北极的熊，奔跑在冰原上的战斗民族，说干就干。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民族不准在夜晚的街上喝酒。
杰德曾想就这一点大做文章，攻击俄西亚政府不顾人权，不够民主，但后来他意识到，这个论断不成立。
这个国家有大半年夜晚的温度都跌破零下三十，醉倒在大街上，结果会很显然。
这条法令，是血的教训。
说到俄西亚全球闻名的城市，有两个。
一个是坐落在西部风雪中，紧邻着斯科河和亚乌扎河，800余年的历史，世界著名古城，拥有历史悠久的克里姆林，号称“森林中的首都”的红色西斯科。
另一个，叫切尔诺贝利。
任何和俄西亚关系好的国家，都会抓住红色迪斯科的磅礴气势，克里姆林殿前那些穿着红色军装，穿缨戴佩的骑士，以及终年宛若通话的风雪，白房顶，枫树松树等大做文章。
仿佛这个国家和这座城市一样美好。
和俄西亚关系不好的国家，则会抓住切尔诺贝利不放，用现实痛苦的笔触描写那座城市里受到污染的风雪。
在他们的描述中，切尔诺贝利是这样一个城市：钢筋混凝土以及废弃的楼房充斥这座城市绝大部分区域，那是人类留下的最后迹象，砖头是黑色的，废弃的楼房像是吃人的怪物，游乐园的摩天轮还存在着，但钢铁支架已经锈蚀成深红，道路坑坑洼洼，凹陷里积着黑油油的液体，那种水中里蕴含的有毒物质甚至超过蝙蝠。
初时会觉得夸张，但相关报道会在随后补充数字叙述：
切尔诺贝利事件，被认为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核泄漏事故，国际核事件分级表将其列为第七级特大事故。
这次核泄漏事件，致使普里皮亚季城废弃。
国际绿色组织统计，此次事故至少导致九万人直接死亡，三十万人致癌，经济损失180亿卢布。
几年前，俄西亚曾派出无人机到普里皮亚季的高空拍摄，俯瞰这座城市在接近半个世纪的恢复下，究竟怎么样了。
根据那些照片，那个躺在大地上的静谧城市，犹如鬼域。
结论是，在今后的五个世纪，这里都不适宜居住。
照片现实，这里有学校，有医院，有社区活动场所，有食堂，有住宅楼，有机关单位。
所有的残骸都还存在，但遗憾的是，这里没有一个人。
学校只剩墙砖上的儿童画，那些画里的人都穿着上世纪的服装，玩着拨浪鼓一类的玩具，住宅楼的残垣只剩下涂鸦，那是一些黑色的标语。
“安全生产，质量第一！”
“加油干，稳步干，大胆干！”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恐怖的动物，植物，被掩埋一半的躯体。
植物的根茎很大，甚至出现特殊变态发育，动物则更是离谱，尺寸和行为都怪异反常，骇人听闻。
这里的老鼠能长到一米长，但本应该巨大的黑熊却出现了退化反应。
在一方受到核辐射污染的池子里，无人机拍摄到一种特大怪物，像是潜艇一般，体长超过两米。
那是一条受到辐射的变态鲶鱼。
接近核心区，跨过一大片橘红色鲜花掩映的区域，可以见到范围广大的坟场区域。
但那并非人的坟场，而是建筑的坟场，这里的城镇辐射量太大，在事故发生后采取了掩埋措施。
美利坚甲板上的众人陷入了沉默。
克格勃和美利坚绝对不是那种能够坐到一张桌子聊天的势力，他们代表的阵营，坚持的价值观都不同。
二者有不同诉求。
但现在，如何应对II型病毒，是他们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基米尔脸上浮现悲壮的神情，那种神色像是被推上刑场的刑罚。
“切尔诺贝利中的辐射量，以及各类有害射线，需要300年才能降解到百倍水平，需要900年才能适宜居住。”
“但王强先生的药方中提到的两味药材：刺沙蓬，唇贝鱼，只有在切尔诺贝利的核心区域才能找到。”
“我们不得不去。”
“这是一次极其危险的行动。”
一旁的奥尔森总算听了个大概，从他空军将军的职业来看，这场任务倒也不见得有多难，只听他道：“辐射倒也还好，完全可以让行动人员穿佩防辐射服。”
“从空中接近，辐射量不仅小，还能避开僵尸，省时。”
奥尔森一语中的，想要获取切尔诺贝利中这两味“药材”，派出飞行小队执行任务将会是最好的做法。
基米尔看了看这个人一眼，象征性和对方问好，旋即提醒：“真正的危险，不在于辐射。”
“俄西亚每年都会派人修剪切尔诺贝利核心区的桔红小花，希望这座废墟能早日恢复曾经容颜。”
“真正的危险，来自于II型病毒。”
“深入过后，遇见的任何灵长类动物，哺乳类，冷血类，群居，独居，食肉，食草类动物，都会是正常动物体型的15—29倍。”
“并且，II型病毒赋予它们极强攻击性。”
“切尔诺贝利，已经彻底失控。”基米尔说到这时，临时政府诸位高官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们已经能够脑补那种场景：长达两米的蜈蚣，三米的巨蟒追逐，迫不得已跳入水中，本以为能躲过一劫，怎料水里有体长两米五的鲶鱼，三米五的巨骨鱼，好不容易爬上树，却见到了翼展超过五米的巨型金雕，一双利嘴像是子弹般坚硬。
关键这些动物全都感染II型病毒，变得嗜血。
“无解。”
“我没想到，作为克格勃的领导人，你会亲口承认关于切尔诺贝利内的那些传说。”
基米尔看着杰德苦笑。
他当然不想亲口佐证这些东西，毕竟这是俄西亚永远的痛，是他们唯一想要掩盖的伤疤。
但这种危机面前，隐瞒切尔诺贝利的内部状况，不再想当年那么重要了。
“基米尔先生，刺沙蓬和唇贝鱼这两味药引，其他地方是否能寻到，能否在切尔诺贝利的边缘区域碰碰运气？”
基米尔：“只有在最核心区的湖心，也就是当年四号发生爆炸的四号反应堆所制造的人工湖泊中，具有这两种药材。”
“一年前，我指导的切尔诺贝利区植被恢复调查，发现了这两种药材。”
一阵沉默过后，仿佛忍受不了周边的严寒，大家继续说话缓和气氛。
“很危险。”
“可以说是生命禁区。”
“比直升机还大的金雕，拿什么应对？”
“空军去了就是送便当。”
杰德和基米尔二人都没有说话，但某种共识已经在二人心中达成，不约而同。
两个在十一国会议上见过一面的领导人，在今夜的寒风中，却默契得如同两个相识已久的老友。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以一种坚定得无可商量的语气表达相同态度。
“必须去。”
“必须去。”
基米尔说这三个字时，眼镜看着西方，他的身躯稍微向前倾，有着直接扑倒的决心。
他的眸子仿佛穿透黑夜，耳朵摒弃一切的噪音和虫鸣，顺着东方吹来的风，蔓延到遥远的西方，打量那个一半掩埋在泥土中的城市。
一路的荆棘，一路吃人的怪物，但在危机重重的核心区域，有桔红色的小花铺满森林，森林中央，存在着他曾经捕捉到的两种药材的踪影。
刺沙蓬和唇贝鱼。
两种都是植物，唇贝鱼之名，得于它的外形，花骨朵呈现青黑色，花蕊红色，盛开之时，像是一条上钩的青鱼。
杰德说这话时，看着身旁的直升机，王强正在里面，不知道是否睡去。
他赞成到切尔诺贝利寻找药引的行动，这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
整个临时政府，就剩下现场这些人员，整个自由国，就剩下这三艘舰艇中的人，整个三军，就剩下这么点武器装备。
临时政府，卑微到踏上他人国土，祈求他人的庇护。
杰德名正言顺成为总统，可他没有经历过选票演讲，因为没有选民；没有在那座白色梦中宫殿加冕，因为那里已经沦为僵尸乐园；.没有在庄园里开香槟宴请十国领导人吃烧烤，因为各国间已经断了联系。
他是最窝囊的一届总统。
“基米尔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临时政府选择相信王强先生的“药方”，是因为他曾经帮助我们抵御I号病毒，与我们建立了信任。”
“他他应当是第一次踏上贵国领土，克格勃为什么如此信任他？”
基米尔看了看左右的便衣，道：“我有理由拒绝告知。”
基米尔并不像一开始那样配合，明着拒绝。
“如若你拒不告知，临时政府只好拒绝将王强先生交给你。”
“这是出于对他的保护。”杰德猜测，克格勃可能是想对王强不利。
因为王强刚刚开枪打死了伊森，一个克格勃调查员。
按照预计，伊森在克格勃中的地位应该不低，至少是个分管负责人。
基米尔犹豫再三，还是道：“请不要直呼其名。”
“请称呼他为西方神?王。”
杰德：“？？”
盖瑞：“？”
……
临时政府众人看着这个英语说得并不算太地道的毛子，露出吃惊神色。
但那句“jesus?wang”，还是明确落到众人的耳朵里。
先有自己的总统要颁发英雄勋章，现有克格勃领导人称其为耶稣?王？
这很不合理。
临时政府所有人都了解王强，知道他做的所有事，但也不赞同这个说法。
这个称谓瞬间引起很多反驳声，像是午夜里的星星，碍于基米尔的身份不好表达太太明显，但真实存在。
“基米尔先生，这是对耶稣的侮辱。”
“先生，我大概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称呼王强。”杰德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仿佛在祈求某种存在原谅刚才的罪过，这种虔诚，夜色和天穹可以见证。
“先前十颗子弹向王强先生飞去，却统统坠地，克格勃应该是看到了这一幕，才会给王强先生取这样的代号吧？”
“我们承认那一幕却是违反物理定律，但他不是jesus，不是圣和华。”
“耶稣不会是任何人，耶稣只在我们的意志中，他的神力保佑着这个世界。”
基米尔听见这群人阴阳怪气的反驳，反倒较起真来：“愚蠢。”
“挡子弹？那压根不算什么夫斯基。”
“那些子弹的掉落，是由于克格勃掩埋在摩尔曼斯克山体内的巨型声波武器毁坏发出的次声电磁波造成。”
“那压根不是什么神迹。”
基米尔转过身，指着远处那一站亮光，又朝三条人形长龙努了努嘴：“西方神?王，他毁坏了我们埋藏在山体中的秘密武器。”
“他靠一己之力，在那座月盘山中，开辟出了一座面积千平米的避难所。”
“这座山，通体是异质硬化岩体，硬度系数达到了七，比之金刚石也差不了多少。”
“他在里面开辟了空间，将克格勃远东秘密武器化为乌有。”
“这才是我们尊称他为西方神?王的原因。”
面对众多不信任的目光，基米尔拿出随身携带着的设备，从定位画面调整至视屏画面。
那是摩尔曼斯克灯塔上的全方位红外电子眼。
画面中，有个年轻人站在船舷处，一道金光从他面前飞掠而出，时间正好停留在12：33。
杰德否定：“这模糊的影像，不能说明什么。”
他不相信一个人能掏空一座山。
纵使有再强大的伟力，都不可能。
基米尔指着下方的时间：“12：33，月盘山物质总量减少%，一台设备凭空消失，三个操作员和操作平台同时失踪……”
“12：33，它变成一个巨型防空洞。”
“克格勃认为，这不是巧合。”
“这才是我们信任这个药方的真正原因。”
“因为这个药方，是神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