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又来?”
一片纯白空间内,有人脱口而出,打破了寂静。
看见青铜钟身上再次沸腾起来的紫雾的颜色,欧阳戎满头黑线,差点没骂人。
头顶上方,夹杂一些粉色丝线的紫雾,恍若流水,从古朴雕文的钟身上流淌下来。
青铜古钟上的雕文模糊不清,滴落的浓郁紫气,在半空中像是蒸发了一般,消散不见。
又是桃花福报!
而且欧阳戎凑近后,仔细一瞧,隐隐发现紫雾中,除了粉色丝线外,还掺和着一点淡淡蓝色的雾丝。
只是因为蓝与紫色稍微相近,刚刚没细看混淆了。在从钟身上垂直流淌落下的紫雾中比较明显。
又有粉,又有淡蓝的。
这是什么奇葩福报?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
不过这一回,并没有上次让人胆颤心惊的血色雾气在,还算安全。
至少能一定意义的代表,最近没有什么危险不是?
但这阴混不散的含粉雾气让作为纯爱党的欧阳戎直皱眉头。
“难不成他们说得没错,我还不够纯爱?不,必不可能。”
欧阳戎坚定摇头。
他又仔细看了看雾气中,新出现的淡蓝色。
蓝色,给人一种文静、安详、洁净的感觉。
好像不是啥坏的寓意。
欧阳戎嘀咕了下。
飞到青铜古钟前,伸手抚摸钟身,一道玄奇讯息立马钻入脑海。
“五千功德,你怎么不去抢?”
欧阳戎眼睛睁大,身子后仰头脱离,立马拉开了与青铜古钟的距离。
“什么福报,要我五千功德,差不多都够我施展降神敕令杀个两批林诚、卫少奇了。”
欧阳戎换了个崭新的计量单位,合计了下,脸色顿时不爽起来。
上次施展上清绝学降神敕令,消耗了他差不多三千功德。
不过那是因为他作为“神”,利用红黑符箓这个锚点,远程降临到作为容器的黄飞虹身上。
所以消耗的功德紫雾要多一点。
若是他自己以身作降临容器,召唤其它冥冥之中存在过的“神”的话,应该能少一些。
估摸着只要消耗两千五百功德。
嗯,可以理解成,一个是在上面,一個是在下面,在上面主动的,肯定消耗的多点,不止体力……
反正眼下,功德紫雾,除了兑换随机触发的大小福报福报外。
还有好几个用处:
代替灵气施展其它道脉门派的绝学神通,比如三清各家的祖师堂绝学。
还有一个,是用功德紫雾代替某种方术士仪式,为蜃兽假面收集假影化身。
后面这个,一千五百功德,才能一次。
最后还有,【匠作】弹尽粮绝的时候,“缘起性空”神通的特性,也可以以功德紫雾为燃料……
这么一合计,功德紫雾确实用处多多,而现在,面前的福报钟给他要价五千。
“你别忘了,你就是一个桃花福报,在帅的人这里一点也不稀罕,别太贪,嗯,本来就不太需要你,其实你也没有多好,都不一定兑换……”
欧阳戎边说边点头,看着面前似有灵性的青铜古钟,一本正经的开口:
“所以能不能降一点,给个友情价,交个朋友?”
可惜青铜古钟依旧维持原状,紫雾的沸腾与震颤的程度不变,好像没有听到,或说不吃这套。
它跳蛋似嗡嗡颤栗的小模样,落在欧阳戎眼里,就和耀武扬威的得瑟一般:
你爱要不要。
欧阳戎面露狐疑,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小木鱼。
怀疑这福报钟是不是知道他的“钱包余额”,和小木鱼串通好的?
刚攒好的一波功德值,又要来变着法压榨。
秉持着带有粉色桃花意味的福报谨慎兑换的纯爱原则,欧阳戎转过身,暂时将它抛掷脑后。
很快,来到小木鱼前,他的目光投向了小木鱼上方。
记得在星子坊大佛事件前,他的剩余功德是……四千七百七十二。
这段日子期间,有减有增,大致是:
施展一次降神敕令,扣除三千功德……剩一千七百余功德。
浔阳楼菊华诗会,醉写《题菊花》,技惊四座……小涨三百余功德。
星子湖大佛倒塌,惩戒枭首林、卫、王等人,包括余波反响在内……大涨两千余功德。
被容真、秦彦卿、元怀民等人请去代理长史,收拾星子坊烂摊子,安抚劳工将士们,平定百姓民心……上涨一千余功德。
神都文华宴上女帝、相王领头赞扬下,《题菊花》、《师说》名传大周士林,欧阳戎文华之名远扬,广受褒扬,不过这种名气带来的功德有些折损……大涨一千余功德。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
代表官府安慰王冷然、卫少奇、沈炳强家眷……小涨两百余功德。
春节陪伴甄淑媛、叶薇睐等内宅女眷们……小涨一百功德……终于接旨后,容真、宋嬷嬷、张誉、胡夫等人的松气感激……小涨一百功德……还有不久前婀娜美妇人的激动感恩……
哦,对了,再加上小师妹和女史大人这两个功德经验包,时不时爆出的小额功德。
这么一来一去。
欧阳戎瞧了眼面前的小木鱼,上方正浮动着一长串青金色字体:
【功德:六千五百四十一】
凝视的间隙,小木鱼又“咚”的一声,字体最后面的数字“一”跳到了“二”,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娘又“想”他了。
欧阳戎叹气,摸了摸温润光滑的小木鱼,语气略愁:
“扣了五千,就只剩一千五百四十一了,不够一次降神敕令的……”
沉思片刻。
没立马兑换。
欧阳戎先脱离了功德塔。
空旷书房内,书桌前的他,低头看了眼手中攥着的这枚白玉簪子。
白玉簪子放回桌上。
欧阳戎耳畔震颤雀跃的钟声,刹那消失。
手掌再次覆盖在白玉簪子上。
福报钟震颤声再度袭击耳朵。
反复试了几次。
他丢下某种跳蛋遥控器般的白玉簪子,把身子往后方椅背上一丢,揉了把脸:
“果然是它的触发条件。
“所以这个粉蓝色福报是和白玉簪子有关?”
欧阳戎目光缓缓投向书桌上摊开的包袱里的那些赵母遗物。
“这种带粉色的福报其实也不一定是那种不对劲的桃色,上次兑换的双色福报,事后看,只是针对容真而已。
“当时我在浔阳城醉酒写半道剑诀,没想到她就在楼外,若是进楼了,定然暴露文气,那时候就不好收场了,难怪是桃花煞。
“但这桃花也不一定是那种不对劲东西,而是说,它会涉及到一位女子。”
欧阳戎灵机一动:“难不成是阿母还活着?福报和她有关?”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有点离谱。
按记忆看,赵母与欧阳父都是普通人,南陇欧阳氏也是庐陵一个普通的地方寒门士族,哪有这么多恩怨情仇,搁这编戏呢?
欧阳戎没闲着,又试了试赵母遗物里的其它东西,发现福报钟都没有反应。
最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白玉簪子上。
在火焰跳动的灯盏下,拿起簪子,细细端详。
簪身材质类似白玉,颜色偏白,质地十足细腻。
应该是一枚年代久远的旧簪子。
玉养人,人同样养玉,被人佩戴久了,这簪身上有近乎抛光后的琉璃光泽。
而且,若要严格来说,这枚白玉簪子不算是单棍簪,应该簪子一头还挂有两粒小巧精致的吊坠,与簪身同样材质。
勉强可称为步摇。
“珑玲——珑玲——”
欧阳戎摆弄簪子期间,这两粒精致小巧吊坠碰撞一起,产生特殊的玉石撞击声。
清脆悦耳,令人醒神。
他轻“咦”了声,打量起了这簪身与两粒吊坠的材质。
倒是很少见到材质这么纯白细腻的玉,特别是声音还很特别。
正常的玉石碰撞声是“玎玲——”,而它却是“珑玲——”。
欧阳戎起身去书架,翻了翻金石书籍,找不到类似材质说明。
暂且搁下,塞入怀中。
欧阳戎开门,喊回了叶薇睐,让她备热水沐浴,转身去休息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欧阳戎带着白玉簪子,来到江州大堂,找上了元怀民。
这小子是摸鱼大家,除了上班,啥都会。
嗯,各种意义上的,古籍孤本、金石古董。
元怀民把玉簪吊坠放在耳边,晃了晃手,侧耳倾听。
“珑玲——”
“有意思,良翰兄,这是冰白玉,声音错不了,质地上乘,比较罕有,放在先秦那会儿都是贵族用的……这种玉在南方挺少有的,良翰兄从哪弄来的,可否卖我?”
元怀民好奇问道。
欧阳戎默默从他手上抽回,轻声:
“家母遗物。”
“这么看,传家许久了。”
元怀民目光落在上面,脸色依依不舍,不忘调笑一句:
“这么看,令堂家那边,祖上阔过啊,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
欧阳戎撇嘴,“谁家祖上没阔过,怀民兄祖上不还是北魏皇室吗。”
“也没传什么东西下来,很多事情,都还是听族里长辈口口相传。”
元怀民叹气。
欧阳戎点头:“你还想传什么?北魏皇位吗?”
说完,收起簪子,走人,留下脸色讪讪的元怀民。
不给他咸猪手摸冰白玉簪子的机会。
整整一天,欧阳戎都把这冰白玉簪子带在身上,只要手掌一触碰到簪身,就传来粉蓝福报的动静,于是倒也没急。
翌日,槐叶巷大厅。
早膳桌上,欧阳戎陪甄淑媛喝粥,喝到一半,他放下碗,取出冰白玉簪子,好奇问道:
“婶娘,这是娘亲以前戴的吗?”
甄淑媛身子顿住,注视了会儿冰白玉簪子,目露回忆,轻轻颔首:
“嗯,是你娘亲以前常戴的玉簪……听赵姐姐说,是娘家那边祖传的,赵家嫡亲的女儿到了及笄年龄,族里都送一枚这样的玉簪给她,以后也陪着出嫁,嫡亲的赵家女都有。”
“娘亲家那边,可有什么说法,是什么落没的豪门大族?”
“不算是,也是南陇本地的,比咱们欧阳氏稍微低一些门楣,但也算是诗书礼仪之族了……”
甄淑媛想了想,说道:“而且赵家女在南陇当地很有名。”
“怎么个有名法?”
欧阳戎面露好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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