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沙娜娜全身的力量就像是从脚底下开了阀似的一泻而空。
她眼前一黑,趴倒在傻柱面前。
两个小时后,厂办小会议室。
接到厂里的紧急报告,接待任务出了严重问题,要接待的调查组组长,在跟傻柱握手说了一句话之后就直接昏迷不醒,被送去了医院。
诸位厂领导只得中断了在外厂的学习考察,赶忙回到厂里,处理事情的后续。
“真能干呐…本来指望他解决调查组的接待问题,哪曾想他连调查组都解决了……”杨厂长坐在会议桌前,盯着自己茶杯里的水气喃喃自语。
“人嘛,谁能预料到什么时候昏倒呢?不一定就是我们接待的问题才导致的。我对此保留意见。”位居末席的李主任这次抢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工会主席用手夹了支烟,大拇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慢慢地作着补充:“这个温度湿度的变化啊,路上车速太快或太慢导致晕车啊……本身女同志身体就经常会不舒服。那说不定昨晚没休息好呢?早饭没吃好,低血糖了呢?都有可能造成昏迷……”
【我叫你的名字,你敢答应吗?】杨厂长苦思冥想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深刻含义。
作为一名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成长起来的一线指挥员,敏锐的洞察能力一直是他引以为豪的。
可杨厂长脑浆都想沸腾了,都没有琢磨出来。
他完全想不通这句话和沙娜娜昏迷不醒这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
“大有鬼气啊……”杨厂长叹着气说道。
焦躁不安的刘主任,手把搪瓷缸子都快捏变形了,大声的说道:“先把那小子关起来算了!好好审审,看他对调查组长说的那句话是什么目的?审不出来,也能给上面看看我们的态度!”
杨厂长摇着头说道:“不行,你不懂。流言蜚语这种东西是很可怕的。今天你这会儿把他抓起来,信不信还没到下午,上面的各部门就会传出小道消息说我们厂谋害调查组人员。”
他想着补充着,说道:“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完全没有实据。究竟说了什么话?什么词儿?在场没有几个人听得清。事情还没有定性,现在关押起来,反倒会落人口实。”
李主任提出可以代表厂里去医院探望一下。
工会主席果断的否决了,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油瓶子不是你碰倒的,敢去扶吗?”
杨厂长最终拍板,定了调子:“就早上这件事,处理的总方针就是【不公开、不主动、不负责】。我们口径先一致,工作也就好做了…”
这时聂主任推开小会议室的门,快步走了进来。
杨厂长几人都用急切的目光盯着聂主任。
聂主任却摇了摇头,说道:“上面目前没有打听出任何消息。”
刘主任愈发地焦躁起来,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了,怎么可能什么消息都没传出来?这不正常!”
工会主席把眼镜儿摘下,揉了揉眼眶,说道:“此时的没消息,这本身就是一种坏消息。说明别人已经不敢透露给我们什么消息了。”
李主任给大家宽着心:“不至于,至少沙司令的警卫员还没来嘛,说明事情还不至于糟糕到什么程度…”
话音未落,会议室门口又快步进来了一个工作人员。
“报告,沙司令的警卫员来了,说要来找厂长的。”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杨厂长佯装镇定,对着进来的工作人员说:“那让他们进来吧。”
沙司令的警卫员向杨厂长说明了来意,想带傻柱立刻去趟医院。
杨厂长随即表示全力配合。
警卫员走后,杨厂长向工作人员询问道:“刚才进厂的人是一名警卫员还是一队警卫员?”
工作人员回答道:“据传达室汇报,就一辆车一个人。”
“哦……”杨厂长慢慢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放心了,这是来接人的。如果真是什么最坏情况,过来押人走,不会只派一名警卫员。”
而李主任脸上的忧愁从头至尾都是伪装的。
他已经脑补了许多“棒打鸳鸯多年未见,久别重逢之下喜极而泣”的剧本。
他觉得老情人相见,心情激动之下,怎么都有可能。
既然能有这样的关系,他决定等傻柱回来,把押的注码再加重两分。
此时的军区总医院,干部病房套间的外间。
沙夫人焦急的问着医护人员:“现在情况究竟怎样了?”
一名护士回复说:“病人情绪还是极不稳定,不停地哭,回忆不起任何事情,也记不起任何人。”
医生也补充道:“病人的语言没有基本逻辑,只是说要见【傻柱】什么的。我只能又加大了精神抑制类药物的计量……”
沙夫人抓着沙司令的胳膊,哭着说道:“都说娜娜是被那轧钢厂接待的人气的,她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啊……
端坐在一旁的沙司令摇了摇头:“不至于,我沙某人的女儿还不至于被一两句话气的昏迷。肯定是有其他我们不掌握的情况。先再观望一下,等人来了再说。”
沙司令虽然只是板了张脸,没露出什么喜怒,但脸颊上逐渐泛起铁青色,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不一会儿,警卫员带着傻柱进来。
沙司令看了一眼傻柱,对警卫员和医生说:“先让他进去,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傻柱被警卫员带进了病房里间。
刚进去,就看见2个多小时前在他面前晕倒的沙娜娜。
沙娜娜穿了身病号服,神情惶恐地坐在病床上低声哭泣。
见进来的是傻柱,沙娜娜突然从病床上起身,一把将傻柱紧紧地抱住。
看见女儿如此模样,面对着枪林弹雨都能泰然自若的沙司令,此时却也手足无措。
有心把他们拉开,又怕激化了女儿本就不稳定的情绪,只得和沙夫人一起,悄悄地站在门口继续观察。
抱着傻柱的沙娜娜逐渐停止了哭闹,两眼流着泪说道:“你别走,我害怕…”
此时病房里的一幕被沙司令老俩口搁着房门玻璃看在眼里。
沙司令和沙夫人用疑惑惊讶的目光对视了一下,表示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
医生却说,为了病人的情绪稳定,至少在病人睡着以前,最好还是把傻柱留在这里。
沙司令点了点头,然后低声向老伴问道:“娜娜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咱们?”
沙夫人满眼睛都是泪,说道:“她总说工作忙,给她介绍的人都不愿意见。可这个人以前没有听她说过呀。”
抱着傻柱的沙娜娜慢慢地平复了情绪,逐渐睡着了。
傻柱在医生的示意下静静地出了病房。
刚出病房的里间,他就被沙司令叫到一旁的房间里问话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们家娜娜的?”
“今天早上。”傻柱如实回答。
“那她怎么刚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找你呢?”
“可能觉得我面善。”一脸老相的傻柱大言不惭地说。
傻柱心想,不知道娜塔莎身体里的灵魂是换成谁的了,能哭成这样,而且居然还认识他,这事情的后续可能没那么简单。
但无论怎样,神盾局的那群人再敢来抓他,只要是会说话的,都得随他拿捏了。
眼前这个穿着军装的老头,相较神盾局而言,明显称不上是什么人物。
他双眼毫无畏惧地平视着沙司令。
沙司令见强行问不出什么来,于是让警卫员送何雨柱先回去,表示说以后若有情况,还需要何雨柱配合,再来医院看望病人。
满口答应的何雨柱刚刚出了房间,沙司令就招手示意自己的工作人员过来。
“小陈,刚才你拿过来的何雨柱的档案恐怕不真实”。
一方面是傻柱那毫无畏惧的眼神;另一方面自己女儿新婚丧夫,后来寡居多年。若是能有个归宿,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沙司令向工作人员说道:“你马上派人去细查他的全部情况,要快…”
…………
回到厂里的傻柱,先是向厂领导汇报了在医院的大概情况。
原本以为厂里领导会对他今天的行为进行批评、降职、甚至下放农场。
却未曾想,流言传播的速度比汽车还快。
在任何时期,男女关系都是流言中权重比最高的类型。
向来明艳高冷、杀伐果断,对各色男人不屑一顾的黑寡妇,在医院里抱着一个男人哭。
这样的消息迅速就散播了开来。
京城人说话讲究有枝、有叶、有根、有蔓。
不过是一句话就能形容完的事情,才过了短短的一个来小时,在几番加油添醋下,已经变成几个不同版本的爱恨情仇的剧本儿。
从各个渠道中得知了如此流言的厂领导,对待傻柱的态度那是相当的亲切。
尤其是李主任见傻柱的时候,眼神里的光转得就像万花筒那么精彩。
他宽慰了一会儿傻柱,示意到没什么事就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于是傻柱回到了食堂里,取了袁队长派人送过来的那辆自行车,准备回四合院。
一大爷却神色慌张地过来找他,说秦淮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