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妍月似乎很享受这种生活,她褪去了平日里厚厚的痂壳,认真且饶有兴趣的听我说着她没有见过的趣事,时不时的会附和我两句。当我说道之前那无下限的老板,她也会和我一起批判起限制愤恨的残酷现实。不知不觉的我们已经快聊到了深夜。
火锅店的生意依旧不减,我没有去打扰喜总,先一步带着妍月赶往回去的路上。
这次我们没有走小道,而是沿着宽大的马路边上慢慢踱步,其实这是我提出来的,美曰其名是要消消食,心里也希望能借此和妍月多待一会儿。我们两肩并肩的同行,谁也没有提前说话,妍月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背着手脚步轻盈,头不住的转动看着四周的灯火和声音,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我脚步隐秘的悄悄慢了她一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认真欣赏着这个女人,今夜的天空飘着微风,吹在脸上并没有多冷,似乎宣告着凛冬的散去。我的心情亦是如此,此刻我的未来被吹到了面前。
也许我真的该考虑谈一段感情了,尽管这个念头很突然,但却像利剑一样扎进我脑海里根深蒂固,代我仔细看去,又和树根一样苍老,一圈一圈的年轮刻满的是对爱情的试探与退缩。
我曾无数次的试图踏足进去,却有无数次的收回了脚步。齐阳,林暖也问过我原因,我都会笑着敷衍了之,可是不是我不愿意回答,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又想些什么,这个魅力四散的大舞台,终究容不下一个迷茫且空虚的灵魂。而在被挤到角落以后,喝了点酒的灵魂无力的像鬼一样飘荡在舞台上方,我强撑着精神,趁着朦胧之前缓缓的笑了一下,嘴里轻轻的说出了重复了无数次的:“再等等。”
等待,听上去应该是给时间加上了期限,可在感情中永远是最苍白的词语,而我又怎么能躲过这个定律,等到属于我的另一半。于是关于爱情,我在漫长的等待中想了很多浪漫又温暖的故事,可却成了一个实践的瘸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好像从始如初没有变化,可舞台上新人来旧人离开在我眼前不断的上演,他们有的已经手牵着手,等到我回头再看去,一切都变得我已不再认识。
酒醒的灵魂重新飘回了身体里,酒劲过了,热情也就散了,我不可所以的一声叹息:也许等待,带走的不仅仅是时间,还带走了当初不顾一切的勇气。
“蹦,蹦。”
一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心思,我回头一看,妍月正低头踩着颜色分明的地砖中间,一下一下的让自己的脚步落到红色的砖块之间,她低着头的样子肃穆冷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还考虑什么大事儿发生呢。
忽然一下子她没有站稳姿势,落下来的时候身体歪了一下就要倒下去,我眼疾手快的就要扶她一把,没成想给她拉进了怀里。一时间我们两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我得思维陷入了卡顿中,这种突然的“投怀送抱”让我来不及享受手感上传来的温顺,我的脚就首先传递了疼痛的触觉。
我吸了一口冷气,缓缓低头朝着,脚尖被妍月正踩在脚底下,我现在感到庆幸的是她没有穿高跟鞋出来,不然此时我就得跪下去了。
“嘶~你这是对你救命恩人的报道吗?”
“还不松手”妍月咬着牙挤出来几个字眼。说着她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我赶紧松开她退后双手举过头,表示无辜。然后指着她脚下的地砖示意:“你看,我是帮了你的。”
“哼,不用你帮忙,我以及肯定不会摔倒。”她没有在意这些小问题,但嘴上了一点都不认输,我看到她十分洒脱的将手提包往肩膀一甩,动作充满了傲娇。
于是我一笑,凑到她跟前:“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死鸭子嘴硬,死要面子,我明白,你不用感谢我。”说完我“
大度”的拍了一下胸膛,却不想力度没控制好把自己整的狼狈的一阵咳嗽。
她倒了一个白眼,夹带着浓郁的鄙视,依旧没有和我计较这些。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对劲,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知道妍月私下里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这放在平日里她肯定是抓住机会对我一顿冷嘲热讽,嘲讽我没有实力硬装,而现在只是轻描淡写一个眼神就没事了,这变化有些不真实,就好像眼前的人并不是妍月一般,而是变成了一个圣人。
难道她想要用圣光来感化我?
“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样。”犹豫了一下,我试探性的问道。
“嗯,我知道。”她背着手,随口说道。
“额……”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询问了。
没有在意我的情绪,妍月接着道:“或许是因为,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吧。”
我眉毛一挑,隐约间明白了她说这话的意思。
环绕一周,哪怕走了一个晚上,妍月眼里的高兴依旧没有散去,她不可察觉的出了一口气,充满了对这种生活的意犹未尽。但她也不能抛下诺大的宇航就这么放手不管,就我所知的消息,宇航近期需要举行的项目可是越来越多,她能够抽出来找个休息的日子也不会太多。也许正是因为明天的生活有太多的压力和沉重,今夜的妍月才会格外的平静,或者说是享受剩下为数不多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当我想到这些时,心情也难免受到这低沉气氛的影响,可我不是一个受得住沉闷的人。瞅了眼有些遗憾的妍月,我挠了挠脑袋,随即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扔在嘴里,这时心情才好转了一些。
路上又看到卖糖葫芦的,我瞥了一眼就没了兴趣,没想到妍月却站着移不开脚步。
好奇的折回来,我看了眼小摊,又看着妍月明显充满渴望的眼神,然后我就看她毫不犹豫的朝着那边走过去。我有些惊奇,连忙抬上脚步追了上去。
“要几根,看上那个自己选啊!”见有人过来,老板热情的招待着。
她盯着玻璃橱窗里的糖葫芦看了一阵,随即果断的选了一个水果过的。
“这个给我一个。”妍月手指着道。
“要两根。”我连忙走过来,朝着老板有力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妍月一脸嫌弃的蹙了一下黛眉:“你不是抽着烟吗?”
“怎么,谁规定抽烟就不能吃东西了”,我反驳道。
她有些好奇的问:“那你一边抽烟一边吃甜的是什么感觉,不觉得……难受吗?”她吞吞吐吐,艰难的说出了个委婉的词。
这种事情我还真没干过,说实话平时抽烟也没有吃过甜的,只不过此时突然心起想逗一逗妍月,没想到一下子被她的问题给难住了。我犹豫的从老板手里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咀嚼着,好半天对妍月道:“感觉还行,没有什么难以下咽。”
“哦。”她有些失望,看样子显然出乎了意料。
我对她有些侧目,这个女人真是歹毒,竟公然的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到别人的痛苦之上,简直可怕。
走在回小区的路上,我们在楼下的公园停下了脚步,这个地方平时除了老头老太太之外,几乎没有人来,现在已经夜深,竟看不到一个人的身影。
夜晚有些冷,我搓了搓手,随即将夹克披在妍月身上,她显得有些抗拒,就要脱下来给我。
“穿上!”我又重新将衣服按回她的肩上:“你要是真给有啥事儿明天我都不带放心的让你上高速,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妍月停顿了手上的动作,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她安静吃着一口都没有动过的糖葫芦,嘴里还时不时的哼着刚才火锅店哼了
一般的调子。
我坐在她边上抽了一口烟,心思活络的碰了她一下:“怎么样?你今天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妍月咬了一口水果,一向冷漠的她愉悦的点头:“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随着宇航在业内的地位逐渐提高,业务也慢慢多了起来,最近几年更是难得,所以这样出来的机会也不太多。”
“那你可真够可怜的,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我煞有其事的给她啧啧分析:“等你将来自己身体先熬不住,到时候又要进医院看去,你看现在连快乐和自由都没有了。”
妍月翻了一个白眼,显然不认同我这样的想法,其实不用她说,我自己都知道说的有多么的片面,尤其是当五十万医疗费摆在我面前,咋的我头晕目眩时候,我对金钱的迫切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没有理会我的郁闷,妍月站起来走到垃圾桶前,将纸袋扔了进去,随即很认同的说道:“比起健康问题,公司约束着更多的自由和天性,每个人的。”
我对此深有其感,可正如妍月对待工作的态度,这个大集体也有属于自己的运行规则,对于付出的东西,相应的也会得到为此而拼搏的。
我走到妍月跟前,首先说着:“所以你今天看见了属于自己的自由和天性。”
“嗯。”
“那我现在可以问你个问题了吧。”
“嗯。”
“就是你下午说的。”我舔了一下嘴唇:“你说说,什么样的人才能作为你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