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醒来后,习惯的往楼下看去,妍月的车没在下面
她已经走了,依旧没有给我一个问候的机会。
到了公司,我直奔齐阳的位置,碰了碰他的肩膀:“齐阳,干的不错啊。这次又立了一功。”
他看起来气色依旧很差,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要是工作上能走点心,也不至于混得比我惨。”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我那颗努力上进的心早就扔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只能换上一个叫随遇而安的器官依然保持。
齐阳严肃地看着我,认真的说:“沐子,哥们说实话,咱们跟老刘也这么长时间了,你的职位早就该升一升了。只要你能做出贡献,老刘也有提拔你的意思。这次刚好是一个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我扔给他一支烟:“算了,这样就挺好的,哥们什么水平心里清楚。到时候升职了一堆闲言碎语,惹得一身牢骚。”
齐阳恨铁不成钢地加重了语气:“你别找那么多借口,这种屁大点事能让你退缩。沐子,我和暖儿真心希望你能走出现在的生活。在这个世上,没什么东西是坚不可摧的,不能去改变的……人总要面对这样那样的经历,这些道路上的重重障碍,你一定要将他们全部粉碎。”
齐阳期待的看着我,我只能敷衍的点点头,就当先过了他这关。
我没忍住抱怨了起来:“我说,你刚才的沙雕态度整的跟我爸妈语气一样,让我不爽的想动手抽你这个孙子。”
齐阳学老人一样拍了我两下:“傻孩子,想什么呢,老子永远是你的兄弟。”
“……”
坐回原位,我不时地朝齐阳这边望过来。仔细回忆他的话。
我心里对齐阳说的升职也很心动,我现在身上背负的担子,就说我现在的困难,能直接而且有效帮到我的只有银子了,那些鼓励和陪伴远远没有这些在我眼中闪光……我快穷疯了,没人看见的肮脏角落,我暴露出原始的本性,尤其是我这样的可怜虫。
暴风如潮水一样席卷着沉默的人群,虽然我还远没有这么狼狈,可我知道我的精神已经面临撕裂了。
下午糊里糊涂的到了下班时间,我走在大街上,思想把我拉到一个广场,看起来还是热闹非凡。此刻我不知道怎么描绘我的心情,犹如一片空白的地方,没有多余的东西,这时我听见了呼呼的声音,于是就有了风,再然后有了卷进来的鲜花,草根,纸屑。完全任由脑海的意见。这个时候我就成了一个累赘,一个控制思想奔跑的累赘。
蓝羽还在老地方唱着歌,依然是那把看起来很新的吉他,还有身上格格不入的服装。
“怪人。”我嘀咕了一句,风钻进我的脖子,我拉紧了拉链,快步朝他走过去。
走在他旁边,他调吉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头惊讶的问我:“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这儿。”
“倒不是,只是你们这些上班族,每天不都是要固定在办公室给人卖命的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下班这么早的。”
我不以为然的道:“他们加班跟我又什么关系,老板扣搜的不给加班费。哪个沙雕愿意下班就下来。”当然我说这话并不是说老刘,他对我们还是很照顾的。我只是代指这个行业默认的虚伪规则罢了。
蓝羽赞同道:“还好当年老子跑路的快,不然真的就掉进你们这群人可怕的深渊了。”
我好奇地问:“你当年干嘛的?”
“干销售,每天被骂得狗血淋头,受不了鸟气了就跑了。”蓝羽掏出烟递给我:“来,上次欠你的,正好这几天赚了一点。”
“呦,抽的不错啊,玉溪啊。”我没矫情的拿来拆开,甩给他一根,也给我点上。缓缓地流出烟气:“烟民不呈欺我,还是贵的有味道”。我把剩下的顺手揣进裤兜里。
掐灭了烟蒂,我又点燃一支,只见它静静在燃烧。此时一滴雾气在我的眼角凝聚,成了一抹潮湿的晶莹。是为它又快消失,也为了自己。
“你把工作辞了……后悔吗?”
“没有什么后不后悔的,这只是我的生活方式。每天颓废在一个不变的状态下,我也就不是我了……你看上去倒是挺颓废的,受了打击了吧。”
“我能受什么打击,哥们一个人逍遥自在的。”说完将手上的半支烟一口吸到底,却茫然的不知所措,盯着远处蹦跳的人偶脸上的表情,永远封存着笑容。
蓝羽随着我看去。许久后低头轻轻的拨弄气吉他的音弦,一首没有歌词的音乐温暖着我。优美的旋律旋律带着淡淡的忧伤,开始时干净,舒服。可听久了,就觉得心里生出一种无法描述的难受。后来才发现,这种感觉,就像安静的草原上一片孤独,寂寞却又美丽的星空。
我们都是挣扎的过街老鼠,有些事是不需要说的清楚的,因为清醒意味着痛苦。
冷风呼啸而过,冰凉穿过我们身边的高楼,树木,响起令人惊悚的词儿声。我和蓝羽无动于衷的坐在椅子上,烟抽了一支又一支。
可烟终归不是必需品,突然某时想的多了,就容易费烟。蓝羽就是这样,他又撕开一包新的烟打算继续抽,我抢过制止了他。
“想啥呢,跟痿了一样。”我笑了笑问他。
“能想啥,女人跟饭碗呗”,蓝羽弹去烟灰,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用手推了推他:“说说呗,就喜欢听别人瞎扯。”
蓝羽嘴角扯了扯,随后站起来背起吉他,淡淡地说:“女人就不说了,晚上去挣点钱,不然明天就去街上要饭了。”
“去哪?”
“尘缘,一个酒吧,去那里赚点生活费。”
我顿时来了兴趣,一方面是我对这个酒吧有了兴趣,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也好久没有去了,需要一个地方发泄失意的,伤心的情绪。我享受一份原始的快感,释放自己的不满与无奈,多余与纠结。酒吧就像一块磁铁一样吸引着像我的人,令我们难舍难分,乐此不疲。
和蓝羽左拐右拐,拐进了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房子门口。从外面看面积还可以,整体外面用实木搭接而成,外面没有多余的宣传,左面墙上刻着红色的字,写着“尘缘”两个字。
我扬起头看了半天,这些木头处理上用了用了烧焦的方式,黑一块裂一块。看起来就跟一座危房一样。
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这酒吧后台挺硬啊,这都没有让有关部门给强拆了!”
“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老板娘的喜好,没办法,整个一叙利亚风格。”蓝羽说的有些无奈。
我瞬间触及到了节点,好奇的问他:“老板娘!这酒吧老板是女的?”
“嗯,老板丁梓絮,成都人,来这里开酒吧。没有急促的音乐灯光,没有疯狂的魅影,就几个驻扎歌手,自己的风格来设定,也收揽了不少的忠实顾客。”
“那很独特啊。”我对这点做出高度的评价,毕竟一个靠烟酒消费的名词,做出自己的特点,就很了不起了。
“走吧,进入玩玩,外面冷成狗了”,蓝羽踢挡在开门口的酒瓶,搂着我的肩膀推门进去。
里面的暖空气让我起了雾气,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里面果然没有那种舞池,只有一张张桌子,人们吃着饭,不停的转头集体看一个方向。
我跟着看过去,舞台上坐着一个知性的女人,穿着简单,很舒适,她空灵的嗓音唱起许巍的《蓝莲花》,不仅没有违和感,反而觉得即使没有去那传说的地方,也能听见它的嗅香。听它轻语的故事……我听痴了。
“她就老板娘,一朵无染的莲花。”,蓝羽在我耳边吐出烟圈,长出口气给我说:“和谁都能爽快的欢笑,却没见过她与谁走的特别亲近……就像你哥是个警察,两人玩的再好,你逛窑子照样逮你的。”
我张口就骂道:“你TM才逛窑子,哥们正经人。说话跟老鸨一个逼样。”
“我就打个比方,犯不着这么激动,要是不喜欢我再编一个。”
我顺口说道:“你喜欢她?”
蓝羽这次没有开口,他沉默一会儿说道:“这里的男人都欣赏她,迷恋她的性格还有才华。我觉得要是有人只看她的身材,就太肮脏了。”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在蓝羽心里是什么位置,不过还是同周围的人一样,收起那丝亵渎,平复了躁动的心情,安静的就只听她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