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当年说了女儿也金贵,劝我和姜淮不要生儿子,以后女儿招赘了也一样,我们可都当真了的,我和姜淮这么多年来在女儿身上花的钱,没有上百万也有几十万了,你就这么换了彩礼。
菩萨说你偏心我们,我觉着菩萨错了,你偏心的明明是老二一家,呜呜呜,那么喜欢彩礼,怎么不拿老二家的去换,谁家孩子不是父母的命根子……”
“我们明天就走,钱我会按时打给你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姜淮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拉着妻子女儿站了起来。
“啊,造孽啊,我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啊,给女儿就几十万上百万,给老父老母就几千块,我生你养你,为了让你娶媳妇,家里勒紧了裤腰带给你攒钱,你看看你娶的什么媳妇,当初还不如让你弟弟先结婚呢……”
王夏秋坐在地上开始嚎哭,引得隔壁探出了几个脑袋。
姜淮目色更沉,没有说话,拉着妻子女儿就要上楼。
“谁家养闺女不是为了帮衬男娃,就你家闺女金贵,你这样不孝,活该你断子绝孙没了香火……”王夏秋的声音在姜淮的目光下渐渐消失。
“说完了吗?”
“你要是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今天晚上也不要住了,不是清高吗?住你老娘的房子做什么……”王夏秋还当姜淮是当年那个任由她磋磨的大儿子。
对于大儿子,自从他长大以后,就再也没有哄过,小的时候还为了让他养老想着对他好一些,后面大了发现也就那个性子,也就不管不顾了。
王夏秋眼睁睁的看着一家三口上了楼,没几分钟,又拖着行李下来。
王夏秋这才慌了,但是在姜瑾那个死丫头的注视下她又拉不下脸。
“真要走?”一直沉默的姜有为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浑浊的眼睛看着姜淮,似乎带着某些祈求。
“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爸妈老了,说不准哪天就去了,就当是看在爸的面子上,在住几天?”姜有为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局促。
王夏秋也害怕了,她知道如果儿子今天出了这个家门,就再也不会管她了。
程素看着那个在家里就像一个隐形人的老人,心中冷笑,要真舍不得儿子,怎么刚刚不站出来,以前不站出来?
姜瑾也看的清楚,怕爸爸心软,想要开口,被程素扯了扯。
“老大媳妇啊,你劝劝你姜淮呐。”姜有为颤巍巍的转向了程素。
“我都听娃她爸的,妈不是说了吗?男为天,女为地,女人天生就要听男人的,所以我都听我男人的。”
程素的话让在场的人一噎,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你要是真听我儿子/哥的,他能成这样?
“不过,爸说的没错,妈年纪大了,一时办了糊涂事也是正常的,妈当初可是说了让我们好好培养闺女,闺女也是金贵的呢?所以妈肯定是老糊涂了,幸好还有爸清醒。”程素一脸的真诚,王夏秋一时之间竟听不出是为她说话还是在嘲讽。
一家三口最终还是留下来了,夜里姜瑾跑去找程素,很成熟的说道:“妈你知道吗?我曾经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当小混混。”
程素心里一咯噔,忙问:“那现在呢?”
“现在不知道。”所以姜瑾愁啊。
“为什么要当小混混?”程素有些奇怪,叛逆的孩子想法都很天马行空吗?
“好学生当累了,想换个活法,人生短短几十年,我想什么都尝试一下。”姜瑾认真的说道。
程素沉默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说的对,多尝试下,就可以找到想要的活法了。”
母女谈话过后,程素不再干预姜瑾的任何想法,姜淮作为一个女儿奴,更不会说什么。
王夏秋不再作妖,一家人待了一周,最后还是离开了,后面每一个新年都回来,那天的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
姜柔知道自己曾经差点被嫁人,就为了拿高额彩礼给大堂弟买学区房的时候,已经是大学毕业了。
大学毕业的姜柔,在父母的支持下,选择了去支教,而姜瑾,一直在尝试自己想要的活法,经历过纹身,去非洲旅行,暑假穷游等等,在高二那年突然大彻大悟,想要好好学习,洗去了纹身,变成乖乖学生,考取了医科大学。
姜柔的婚姻也和她的学业一样,按部就班,顺顺利利,而姜瑾则是一波三折,最后在快三十岁那年,和李圭激吻被李淼淼撞到了。
最后订婚领证结婚,快的就像闪电一样。
李淼淼还私下和姜柔吐槽,那年姜瑾和李圭染了发,姜瑾回了一趟老家就染回来了,只有李圭,死活要保留那个发型,最后见到姜瑾和高中部的帅气学长早恋,才染了回来。
李圭学习不行,但是点亮了厨艺天赋,继承了姜淮一身的厨艺,谁也不知道这个傻白甜居然会和姜瑾谈恋爱。
听到李淼淼吐槽李圭八岁的时候就被姜瑾套牢了,姜柔在化妆室找到姜瑾,看着今天的新娘,问道:“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在李圭高考完那一年在一起的?”
姜柔突然想起来,那一年,姜瑾突然不怎么回来了,李圭也是,每天奇奇怪怪的。
姜瑾眯了眯眼,手指微抬,想要抽烟,突然发现自己的烟被那臭小子收走了,有些憋闷的说道:“没在一起,我喝醉了,认错了人,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李圭那个时候明明认出来她了,臭小子。
“人家才十八!”
“十八怎么了,成年了!那天被她姐和妈撞破,肯定是他故意的,我小看他了。”以往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突然清晰起来。
“怎么,你还打算不负责!”姜柔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不过,高二的时候怎么突然浪子回头了?”这也是姜柔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姐你还记得三丫吗?我高二的时候十六岁,三丫小我四岁,那个时候她结婚了,那家人给了奶奶十二万的彩礼,她就变成了别人家的童养媳。”姜瑾回忆着过去。
那年她们回去,王夏秋让程素夫妻把三堂弟带走,姜淮不愿意,但表示可以带走三丫,王夏秋想着三丫大了,现在可以做家务,再过几年都可以嫁人了,就没同意。
程素私自找了三丫,表示只要她愿意,可以说服王夏秋,但是三丫不愿意,后面听说王夏秋用三丫换彩礼的时候,程素不忍心,又打了电话过去,三丫话里话外都是她要为那个家做贡献,她要为她的哥哥们付出,就是不愿意离开。
后面经常拿婆家的东西补贴娘家,婆家受不了,把她送了回去,想要拿回彩礼,林静当着她婆家人的面,把她打的半死。
那家人不忍心,又给三丫带了回去,后来姜瑾大学毕业,再听到这个堂妹的消息时,就是她姐姐结婚的时候,她们回了一趟老家,三丫带着她儿子女儿回来,看着她因为儿子摔倒就打女儿,口里骂着女儿赔钱货,贱丫头……
这让姜瑾恍惚的想到了第一次回老家的时候,那个被三丫说的瑟缩着身子的女孩和曾经的三丫,身影莫名的重合了。
“我很幸福,爸爸妈妈带我们走了出来,我们不必重复那样的生活,姐姐,我觉得对于我的生活,我很满足。
而且,该尝试的也尝试过了,也就那样,还是这个活法好,每次拿起手术刀,就像十三岁那年第一次看到海的感觉一样,很舒心。”说起自己的职业,姜瑾眼底满满的热情,女孩怎么了,女孩照样可以救很多人,女孩照样可以去很多地方,男人能做的,女人也可以。
“我也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姜柔眼底含着泪,握住了妹妹的手,她还有小时候的记忆,如果那年爸爸妈妈不曾带她离开,她大抵就是三丫那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