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兕刚一抵达灵州境内,立刻就见到了黄河寿率领的唐军。
这位灵、夏二州的都督可被陈青兕吓得够呛。
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什么叫给他报仇。
真给铁勒部杀了,还轮得到自己报仇?
要不要给他陪葬都另说。
见到陈青兕平安归来,黄河寿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陈先生,您可回来了!”
黄河寿都有想哭的冲动。
陈青兕见黄河寿这副模样,也有一丢丢后怕,那种情况那个时候,由不得他软弱,作揖道:“令黄都督担忧,在下惭愧。此番思结部一行,收获极大,路上与都督细说”
黄河寿留意到他们回来的时候押解了不少的草原人,正想询问,意外却见自己的亲卫队长黄旭一脸的激动,望向陈青兕的背影,眼眸中透着一丝丝崇拜。
不只是黄旭,其他人也是一样。
黄河寿更是好奇。
其他人,黄河寿不甚了解,可对自己这个亲卫队队长却是知之甚详。
黄旭是他父亲在战场上收养的老卒之后,自小就是纯武夫培训,作为亲兵使用。
黄旭好武斗狠,最看不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陈青兕到底干了什么?竟让他这样的莽夫崇拜?
陈青兕将草原人的身份告诉了黄河寿,又将经过简单细说。
他没有在人前自吹自擂的爱好,也就简单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黄河寿瞬间解惑。
陈青兕说的简单,可黄河寿还是听出了当时的情景。
身在对方的地盘,持刀挟持人家叶护,逼迫对方妥协,无畏无惧。
这份魄力胆量,别说是文人,武人都未必做得到。
得知一切罪魁祸首是漠北草原的同罗部,黄河寿忍不住骂道:“这个渣碎,莫要落入老子手上。”
黄河寿现在前途未卜,对于这幕后的罪魁祸首,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不怕!”陈青兕道:“不出意外,漠北的几个铁勒部落将会联手来袭,黄都督得做好万全准备,不可大意。”
思结敌律的预测是因为对同罗部的叶护也就是族长的了解。
陈青兕便是因为对历史的认知。
历史上不久之后,九姓铁勒拥众十余万反唐。
到底是哪九姓,陈青兕记不清了,唯一知道的是以漠北铁勒为主。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亲儿子都有亲疏之别,何况是国家与部落。
安置在漠南的铁勒部毫无疑问都是亲唐,为唐朝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安置于漠北苦寒之地的其他部落,毫无疑问大多都是和稀泥的墙头草,分配不到好的草场,政策上也得不到优待。
看着漠南的好兄弟发达,心里不可能没有意见。
依照正常的逻辑分析,同罗部想要造反,首先拉拢的应该是漠北的难兄难弟,然后才是思结部这类亲唐的铁勒部落。
现在同罗部的叶护开始离间朝廷与思结部的关系,有大概率能够表明同罗部已经说动了漠北的铁勒部落,这才将主意打到漠南的亲唐部落。
&t;divtentadv>同罗部如果要反,漠北那些八成也会一起行动。
都到了这一步,就算情况不允许,他们也别无选择。
黄河寿不惊反喜,说道:“陈先生此话当真?”
唐朝的将军从不惧战,何况现在黄河寿急需功劳,将功折罪。
陈青兕明白黄河寿的心情,道:“有备无患,只是根据情况判断分析,也许是我多心了。”
黄河寿却道:“陈先生都这么说了,那肯定错不了。”
对于陈青兕这一连串神来之笔的预判,黄河寿那是敬若神明,想了想,靠近了一些,说道:“陈先生,黄某是个粗人,只知道猛冲狠杀,比不上陈先生算无遗策。若敌真来,陛下安排未至,权宜之下,还望先生不吝调度,黄某绝无二话。”
黄河寿能够当任两州都督,为一方边帅,哪可能是只知猛冲狠杀的莽夫,分明是动了分功求情的心思。
陈青兕并未拒绝,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倒不是贪功,而是漠北铁勒真联手而来,思结部肯定抵挡不了。
黄河寿是唯一的希望,唯有激起他将功折罪的心思,他才能一往无前。
回到了军营,陈青兕立刻安排人对哈塞奇展开审问。
这时都督府长史、司马还没有统计出徐凯到底卖出了多少粮食,多少镔铁,多少武器。
昨日一夜未合眼,陈青兕也有些撑不住,就在徐凯的营帐睡了一觉。
只是过了半个时辰,陈青兕便被黄河寿叫醒了。
陈青兕摇着头,似乎要将满脑子的困意甩走。
黄河寿道:“本想让陈先生多休息一会儿,只是得到的消息,过于重大,只能将先生叫醒。”
哈塞奇也不是什么铁打的汉子,黄河寿用了军中常用的对待俘虏的审问手段伺候了一阵以后,什么都招供了。
陈青兕拍了拍脸颊,问道:“审问出什么了?”
黄河寿沉声道:“错了,同罗部的叶护并不是真正的黑手,真正策划这一切的是药罗葛部的比粟毒。”
“不对吧!”陈青兕对于漠北的消息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大多都是到了灵州以后,从各地的商人嘴里知道的。
商人或许不知道什么绝密的消息,但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于所知道的消息,准确性是很高的。
李世民雄才大略,自然不会将所有牵头草安排在一起,让他们能够互相勾结。
他除了将亲唐的铁勒部安排到漠南之外,还在漠北扶持亲唐小势力,扶持对方来看护钳制和稀泥的部落。
这个部落就是药罗葛部。
药罗葛的叶护叫药罗葛婆闰,大唐的左骁卫大将军、大俟利发,瀚海都督,他对大唐极为忠诚,对于李治这位新任天可汗也很尊重。
李治两次出征西域,征调草原诸部,药罗葛婆闰都最先响应,且多有功绩。
药罗葛部有反心,这是陈青兕想不到的。
黄河寿接下来的话解释了缘由:“比粟毒是婆闰的侄儿,他不满朝廷调遣他们连连征伐,不满婆闰身为叶护,却听我大唐调遣,更不满自己的侄儿才能远不如自己,却为下任叶护,早有反心。”
陈青兕豁然起身,愕然道:“如此一来,瀚海都督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