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小插曲过后。
隔壁已经开始“滴滴答答”起来,这一幕被忠诚的三眼摄影机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李爱国惬意的点上根烟,抽了一口。
其实他有上百种办法可以解释为何陈中浦搞到的清报不重要。
但是他了解周文忠。
对于这种把抓迪特的信念铭刻在骨子里的人,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
要想阻拦他,要么使用子弹,要么把【农夫】搬出来。
陈中浦的这封电报发送的时间足足有二十分钟之久。
在发报的过程中,他曾经数次停顿下来。
似乎是在预防电侦车的追踪。
啪嗒。
伴随着最后一个电码发送完毕,陈中浦侧耳倾听片刻,没有听到车轮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
他整个人材算是松懈了下来,点上根烟,悠闲的抽了起来。
淡淡的烟雾弥漫在眼前,陈中浦陷入了沉思中。
虽然参谋本部把这边的人员形容为土包子、饭桶,让那些执行任务的组员们充满了信心。
但是陈中浦确实个例外。
他虽然年纪不大,却是洪公祠特训班的第六期学员,跟大名鼎鼎的杨英是同期,对于枪械,爆破,毒物.等科目无一不精。
后来,又参加了老美的第十特种技术训练班。
不过他不是学员,而是教官。
身居高位,陈中浦能够接触到更多的情况。
这些年来派往内地的人员,十有八九在没有传回任何清报的情况下,就被拿下来了。
所以,所谓的“土包子,饭桶”,只不过是忽悠那些组员送命的话术罢了。
这边的对手实在是太厉害了,来到这边必须要小心谨慎。
“还好,这些人压根就没有办法注意到我。
等跟陈红妹结了婚,我就多了一层保护,以后也许能够就这么生活下去了。”
陈中浦脸上浮现出浮现出的得意的笑容。
下一秒。
啪。
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双眼瞪大瞪圆,陈中浦的脸上充满了惊慌,整个人僵住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破门而入的李爱国和周文忠。
他被发现了?!
什么时候!?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声音还没从喉咙里挤出去,李爱国便掏出手枪,顺着他的嘴巴插进去,怼到了他的喉咙眼里。
枪口冒出的那股子火药味道,让陈中浦身体凝固起来,整个人如同被冰封的雕塑一样,呆愣在原地。
周文忠还是第一次见到李爱国动手,吓了一跳。
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的,一出手就要人命啊。
嘴巴被那么大一支枪插着,想合都合不上,周文忠第一次替迪特感到委屈。
幸亏跟李司机是一伙儿的
“搜身!”
周文忠接到命令,醒悟过来快步冲过去,先是扯开陈中浦的上衣,然后是裤子,就连鞋底子也没放过。
只是并没有搜到什么武器。
他又将屋内翻了一遍,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豁了口的菜刀了。
见没有武器,李爱国猛地收回手枪,枪管子在陈中浦的衣服上蹭了蹭,把口水蹭掉了。
“陈先生,刚才不算,咱们重新来过。”
说完话,李爱国带着两人转过身出了屋子。
人影消失在门口,门也被从外面关上了,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听到蚊子的嗡嗡声。
就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呼哧呼哧。
陈中浦大口喘着气,面色涨红,脸上手上青筋毕露。细密的汗珠在暗光下也能清晰可见。
“难倒我在做梦.”
下一秒。
啪!
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只见李爱国和周文忠从外面冲了进来,跟在他们身后的陈东升肩膀上扛着一台硕大的摄影机。
陈中浦吓得魂飞魄散,又来了?
李爱国摆出一个威武的姿势,扭头看看陈东升:“老陈,拍下来,镜头对准陈中浦,只用给我个背影就可以了。”
“咱们争取一镜到底,不用重拍。”
“明白!”陈东升打开摄影机。
浴霸镜头对准陈中浦的面部,将他脸上的震惊,惶恐,诧异全都清晰的记录了下来。
李爱国整了整衣领,拿出证件在陈中浦的面前晃了晃,很有礼貌的说道:“陈先生,欢迎你来到我们这里做客。
只不过依你的身份,住在这里应该有些委屈了。
要不,咱们换一个地方谈,怎么样?”
什么一镜到底?陈中浦有些茫然,这是弄啥咧?
只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误会,全都是误会啊。”陈中浦非常老道。
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变成了那个憨厚的修理店职员。
他从衣兜里摸出工作证递过去。
“我叫陈中浦,是大有电信修理店的职工,你们可以去打听,我是好人,大好人。”
“呵,好人会在大晚上偷偷摸摸的用电台?”李爱国斜睨陈中浦,指了指那部电台。
陈中浦额头上的冷汗冒了下来,强忍住心中的恐慌,解释道:“这不是电台,是我的一个小爱好。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个优秀的无线电修理工。
在工作中,把那些废旧电料攒下来,研究无线电技术,是很正常的事儿吧。”
“倒是很正常。”
李爱国走上前,拿起那张稿纸说道:“这上面的清报是怎么回事儿?”
陈中浦咽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有一大坨堵塞物卡住,无法出声。
在犯案的时候,被人抓个正着,他能够编造出那么多看似合理的理由,已经是尽了力。
蚊虫围绕着白炽灯转悠,光线被遮掩,在陈中浦的脸上留下忽明忽暗的斑块。
被戳穿了身份,陈中浦整个人突然松懈了下来,脸上的惊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他没有像一般迪特那样,不自量力,面对包围还要反击。
他很清楚事情,那样只会自讨苦吃。
既然无法改变结果,为何要苦苦挣扎呢?
陈中浦现在已经和不畏惧死亡了,只是为自己的计划感到惋惜。
整个抓捕计划显得极为“和平”,让李爱国感觉到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让周文忠将陈中浦身上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武器后,这次拉来把椅子坐在陈中浦的面前。
“我能抽根烟吗?”陈中浦面对的乌黑枪口子,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他随手从桌子上拿起烟盒子。
“不行,谁知道你这里面是不是藏了毒药。”周文忠上前就要把烟盒子抢过来。
李爱国拦住了他:“老周,这种人能够忽悠别人去送死,但是他自己绝对舍不得死。”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
陈中浦上下打量李爱国,眼睛微微眯起:“我记得你是陈红妹的朋友,是个火车司机吧,看来你为了接近我,可谓是煞费苦心,竟然编造了一个火车司机的身份。”
他的嚣张让周文忠感到不满。
一般来说,迪特被抓到之后,就该苦苦哀求,就该跪地求饶。
这货却表现得跟朋友聊天一般。
周文忠冷声说道:“.你还真是高看自己了。李司机抓你只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也是,能够参与大桥行车的人,怎么可能不是真司机。”陈中浦拿着烟的手颤抖了一下,抬头看向李爱国:“这么说,你是偶然间发现我的?”
啪嗒!
李爱国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根烟。
随后,俯下身,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居高临下用不屑的目光看着他。
陈中浦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力,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但是他又不想让自己丢了气势,只能强撑着。
“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这人有问题。你就算是作出再多的伪装,也没有用处。”
“.”陈中浦沉默了。
他自认为拿出了全部的伪装手段,竟然被人一眼看穿了。
内心深深的气馁感让他再也没有办法保持镇定。
他再也没有办法用淡然的态度来对待李爱国了。
“你既然抓到了我为什么让我把清报发送出去。”
“清报?你管这叫做清报?”李爱国拿起稿纸,递给了周文忠。
周文忠急不可待的接过来细看。
稿纸上记录的看似都是机密大事儿。
比如大桥竣工的时候,老毛子专家的态度怎么样.国内的粮食产量.甚至还有上层召开的机密会议。
要是这些清报是真实的话,我们的损失将会是巨大的。
但是特么的,这些清报全都是编造的。
比如,老毛子专家在大桥竣工的第二天,就全部前往了京城。
陈中浦在清报中表示,老毛子专家在大桥局大发雷霆,因为报酬问题,威胁要把事情闹大。
再比如,粮食产量完全是胡编乱造,使用的是去年官方公布的数据,为了迎合对面,产量降低了一大半
至于那个机密会议压根不存在。
周文忠前阵子才去过京城,从相关渠道了解过,参与会议的三人压根不在京城。
这种清报发到对面,非但没有用处,反而会混淆对面的视听。
周文忠猛地松口气,同时心中有些佩服了。
李爱国应该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刚才才会在发电报的时候拦着他。
只是,陈中浦为何要绞尽脑汁,发送这些虚假情报呢?
周文忠想要询问,但是他意识到了这件事由李爱国主导,只能耐下性子站到一旁。
面对李爱国的问题,陈中浦无言以对,迟疑了许久,苦笑道:“要是真能搞到清报,我也用不着用这种假清报来糊弄人了。”
李爱国:“.”
这家伙倒是个有趣的人。
虽然行动很迅速,也很隐蔽,但是大院里的住户们都充满了警惕性。
此时行动已经惊动了大院里的住户,有几个老婆子小媳妇儿凑到了门口。
李爱国为了避免意外,决定将陈中浦带回中南所审问。
临走前,陈中浦看着那台三眼摄影机,提出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扛着一台摄影机?”
“拍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