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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死去或者活着,他的界限到底是什么。
人类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人类只有两次更换牙齿的状态。事实上,从最根本的基因角度出发,人类就是应该只活到30岁,就该死去。但是因为现代化,得以活到高龄的人比比皆是。世界的人类平均寿命数一直在上升。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人在面临着死亡的威胁,顶多是时间,从古时候的三十多,变成了现在的六十,七十,甚至九十及。
人终究是要死的。
而打给端木乱步这通电话的,就是一个将死的老头。他曾经跟端木乱步合作,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找到了真凶,并最后活了下来。现在岁月不饶人,他准备在生前最后见一面曾经的伙计。
端木乱步还没有无情到能够无视一个老人的哀求的程度。于是在一个周的星期日,他提着一箱慰问品,根据老人所给的地址,找到了眼前的这家医院。
说是这家医院,其实医院还是有名字的,叫木莲联合西第三独立医院。简称为第三医院。他是国内一些高官富豪们广泛选择的地方,因此安保等级意外的高。为了进入这里,端木乱步前前后后被进行了三次搜身,以防他带来了危害这病人健康的东西。
随后,他乘坐电梯抵达了对应的楼层,并通过门牌号找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
老头名为水户括,今年72岁,曾经是一名高级警察。
如今他的已经很老了,整个人躺在床上。鼻子处插着氧气管道,手掌的地方,正在进行输液。他的皮肤干枯的如同树皮,整个老干部分塌陷下去了很多,胡子头发全白。但是精气神现在看起来还不错。进来的时候正巧是一个护士在给他换药,护士将药剂挤入了输液的管道的上方。然后从推车里拿出一些药品,看着他喝水吃下后,向端木乱步行了个礼。随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是一个双人间,但是这个房间目前看来只居住了水户括这一个老人,换句话说,这个房间里现在除了端木乱步,只剩下这个老人了。
“水户警官,我来拜访你了。”端木乱步提着手中的礼品,拘谨的行礼。
“你还是学生吧?带什么礼品?”他看着端木乱步手中提着的东西有些不快。“多少钱,我之后补给你。”
“看着包装漂亮,其实这东西值不了多少钱。”端木乱步将礼品放在了离他床不远处的柜子里,除了他摆放的礼品,这里还有许多别的礼品,看起来是其他人拜访这个老人时候带来的。不得不说,老人的交友面好像很广。五个十分宽的柜子,现在四个都已经塞满了礼物。不,也不全是礼物,里面还塞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为什么会把这个东西摆在这里?
在放好礼物后,端木乱步站在了老人的身旁。
“那么,你今天找我来是什么事情呢?”
两人虽然有交情,而且是过命的交情。但是两人平日之间的来往其实并不密切。
事实上,如果不是水户括的电话通知,端木乱步甚至至今也不知道这个老人住院,并且已经时日不多了。
“先坐吧。”老人招呼端木乱步在一个小板凳上坐下。“事实上,我今天请你来是因为两个事情,一个是关于我孙子的,一个是关于我朋友的。”
“先说第一件事情吧,你好像就读于那个升学高中?是叫直江津升学高中对吧?”
端木乱步点点头,表示肯定。
“已经是高三的准大学生了。”
“那你知不知道木上左右一?他也是你们学校的,是一个高二学生。而他,其实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我的外孙。”
这人谁啊?
“抱歉,我并不认识他。”
“但是他说他最近跟你见过一面,说你当时正在跟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女的还是你们学校的副学生会会长,男的是他们社团的前辈,好像叫船上一辉。”
端木乱步很快回想起来。是当时处理阿婆麻衣麻烦的时候,自己跟她去学校找正义老师,并被同班同学船上一辉遇到的那次。
“是他啊。”端木乱步只能这么回应:“当时也就跟他远远见了一面的程度,没想到你外孙直接记着我了。”
“当时他们处理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我记得好像是他们社团的经理,一个女孩子的包包不见了吧。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故事。怎么,后面你的外孙没有将东西还给那个女孩吗?”
“哦,你是说我的外孙是偷女孩包包的凶手?”
“用偷来说并不准确吧,他并没有看上那个包包里的任何东西才是。那个事件奇怪的地方有两点。第一点,明明负责在学校一二楼进行搜查的他,为什么会跑到楼外面去。另外一点,是他为什么当时会站在校门口,对着我们这边一边跑一边挥手。说到底只是帮忙寻找而已,就算是真的听错了前辈船上一辉的吩咐,也不至于会在校门口那附近找吧,因为那里再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物品遗失的地点,毕竟女孩不是明确说了吗?那个包是在学校丢的。”
“反过来思考就很简单了,他有不得不前往校门口,到外面去的理由,而且是不方便告知一起在搜查包包的同伴们的理由。”
“怎么想,他只能跟这个事情有更深入的纠缠。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就是偷走包包的贼。”
水户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他在听到精彩的部分的时候,就喜欢鼓掌。
“不错的逻辑推理,只是不符合无罪推定的原则。”
“那么,我说对了吗?”
“对了。事实上他那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就收到了一封短信,是来自一个第一次见的号码,据说是你们学校那个副会长的女人听到了你的推理,确认了他就是偷盗的凶手,并命令他早点归还。”
哎。
等等,我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啊。
“是阿婆麻衣小姐假借了我的名义吧,事实上,我并没有把关于这个事情的推测,告知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是吗?”老人笑了笑:“那看来是其他人发现他的手段了啊,然后假借你的名义来进行恐吓他。”
或许是这样吧,不,只能是这样。
“他想要拜托我来跟你求情,也不知道他从那里知道了我跟你之间的关系。然后跑到这里来跟我哭诉,让我麻烦你千万不要把这个事情往外说。”
“这个事情根据他的说法,他本身是并没有恶意的,也没有想过偷走那个包。是的,不是为了拿走里面的什么东西,因为这样他完全没有理由加入这个搜查队帮忙一起找包包不是吗?而之所以不能把包包当时就还回去的理由也很简单。”
“端木君你猜一猜?”
“是为了拿走他已经放在包里的情书吧,毕竟事情已经搞大。本来是想要进行告白的他,面对现在的状况也只能选择之后再来了。”
“对,就是这样。”他笑的时候,鱼尾纹挤成了一条线。“真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坏外孙。”
所以,这就是叫我来的第一件事情了,处理在学校里我跟这位完全不认识的木上同学的矛盾。
“知道了,那第二个事情呢?”
“你知道我是一个警察吧?”但是,水户并没有直接了当的告知。“我经历的时代对我来说变化最大的,在警察生涯中最让人感觉时光变迁的,是一个事情。”
“我们警察的责任从抓到犯人就行,变成了要为无罪的犯人找到他犯罪的证据。从一个时间点开始,好像世界都变了。那些明明是犯人的家伙,我们还得想方设法的证明就是他们做的。但是我们明明已经知道那个人就是凶手了不是吗?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为什么要多这一步?”
“我的很多同事当时不适应这个变化,说实话。我一开始也不太适应。”
“我们不是要说关于你一个朋友的事情吗?”
“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笑了笑。“但是说到底,这个事情到底跟我的朋友有没有关系呢?在我即将死去之前。我想要借助你的智慧搞清楚这个谜团。”
3
“这是一个在20多年前,还没有解决的案件。”
端木乱步认真听着老人的讲述。
“这个案件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而受害者们全部是以出卖身体作为生意来维持生活的女性。这些女性一个接着一个被杀害。如同旧时候传说里的开膛手一样。这个案件后面的凶手是一个扭曲的杀人犯。”
“这个杀人犯的名字我现在还记得,是叫做小鹿山悠仁。经过我和我搭档的努力,我们找到了越来越多关于他是凶手的证据。”
“但是上面的搜查令却一直没有下来,明明他就是凶手,但是却不允许我们逮捕他,逮捕他这个杀人犯。怀着对他的敌意,我和我的搭档基本是一意孤行,坚持要把他抓进监狱。”
“转机来自一通电话,有一天,有一个女人跟我们打电话,说她好像被那个杀人魔鬼盯上了,想要我们去保护她。她指定了时间和地点,我们赶到了那里。”
端木乱步拿出了一个小的笔记本和一支笔,正在进行着记录。
“那之后呢。”
“之后,本该按时抵达的我却迟到了。在我赶到的时候,我却听到了我搭档的悲鸣。”
“我的搭档腹部被刺中了,一直在流血。我去的时候,他的手腕还插着刀。他告诉我,小鹿山悠仁就在前面。”
“我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女人的尸体。她就是向我们求助的人吧?如果我当时准时抵达,会不会情况有些不一样呢?但是当时我来不及多想,是的,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我需要把那个凶手捉拿归案。”
“我追了上去,但是却没有找到那个混蛋。我的搭档,我的朋友田春牛目,之后送往了医院,在经历了抢救后终于活了下来,但是代价是左手可能再也动不了了。”
“我们从搭档的指甲里提取到了小鹿山悠仁的皮肤组织,也在刀上找到了这个人的指纹。到了这种地步,上面的逮捕令终于下来了。”
“但是,这个人却在之后消失了,再也不见了。”
“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是去了国外,还是进行了一番隐姓埋名后其实还留在国内?他还有没有继续进行他的杀戮呢?”
“很可惜,这些我都不可能知道了。”
“这个事情其实不是很明确了吗?”端木乱步思考着。“到底什么地方,跟你的什么朋友之间可能会产生纠葛呢。”
“另外,你当时为什么会迟到?”
“迟到的理由啊,我当时回了一趟家换衣服,然后,当时妻子已经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居住的房间被闯空门了。就在那天,触不及防,突然遇到了这个事故。”
“原来如此,你想到了另外一种情况啊,那就是这个案子,其实真正的凶手,是你的搭档,田春牛目的情况。”
4
水户低垂的目光抬起,看着端木乱步。
“我的意思是,之前的犯人都是那个叫小鹿山悠仁的人干的,只有最后一个,那一个事情,其实存在着另外一种情况。那一件事情有可能是你搭档干的,你的朋友,其实可能是最后一案的真正凶手。”
水户沉默了一下。
“但是,那个家伙可是为此拼上了性命啊,他的左手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动不了了,只能选择退休。之后的复建也是十分的幸苦。”
“说到底,那个警察都不会怀疑是他吧。”
“等等,这话不对啊,至少您是怀疑他的,不是吗?”端木乱步如此说。“不然你也不可能告知我这个事情,不是吗?”
“你还是那个怀疑一切的混蛋。”
他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咳嗽了起来。
“没大没小的。”
这是他笑完后的第一句话。
“我的所有怀疑都是有现实依据的。”
这是他笑完后的第二句话。
“再说,我刚刚跟你说的一切都没有证据不是吗?都只是瞎想而已。现实情况可能是我想错了呢。”
这是他笑完后的第三句话。
“不是的,你绝对已经找到了吧?或许不能直接百分之百拿出来,就说他是凶手程度的证据,但是指向他的证据,你一定是找到了一些吧?你就是这样的人啊,水户警官。只会根据证据来反推犯人的人。如果真的没有找到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你是不可能说出如今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