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承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西大门的外面,此时的西大门外有不少流民在等候进城。流民虽然人多,但是他们一见到石承的马车和马车外面打扮的光鲜亮丽的随从时,便立刻惶恐地让出了一条路,众人行进的速度倒并没有因为城外的流民而变慢。
此时,城门外另一个装饰华丽的马车的布帘被掀开了,一个中年男人从窗口伸出了头,有些不悦地对外面的一个武夫打扮的年轻人问道:“阿来,后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般聒噪?”
“徒儿这就去看一看。”名叫阿来的年轻人恭敬地向中年人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向石承的马车那里走去。
他并没有立刻就走到石承的轿前,而是先观察了一下,然后才走上前去。
“不伦不类的,看来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多半是哪个第一次来王城的土财主。”阿来的心中不断地嗤笑,直接拦在了石承的轿前。
见一个陌生人突然挡在了路中央,石承的马车也只好暂时停了下来。
李斗金头上有些冒汗,他连忙跑到最前面,喝问道:“你是谁,为何突然挡在路中间?”
阿来正眼都没看李斗金一眼,有些轻蔑地扫了眼马车,道:“方才就是你们在后面大声喧哗?你们可知你们刚刚吵到我家师父安歇了吗?”
李斗金心中捏了把汗,他连忙回头看了看车厢,然后回头对阿来说道:“如果我们惊扰到尊师的话,那请公子代我们向尊师道个歉。但是在下也是为了对我家主人尽到礼数,你可知这马车上坐的是谁?”李斗金一边说着,一边朝阿来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阿来却没有注意到李斗金的眼色,他心中怒火上涌,没等面前的人继续说下去就一巴掌把李斗金扇倒在地,后者捂着嘴痛苦地倒在地上,口中溢出了鲜血。
“李大哥!”其他的随从脸色纷纷变了,几个平日里和李斗金关系不错的人连忙跑过来扶起了他,不少人纷纷对阿来怒目而视。跟在马车后面的吴能脸色也变了,连忙从驴上跳了下来。
“一个土财主门下的泥腿子也配和我说话?你也不打听打听……阿来一脸鄙夷地对不断哀嚎的李斗金呵斥着,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劲风突然轰在了他的胸口上,他连惨叫都没来的及发出,就像一块被风吹到空中的破布一样,在空中摇摇摆摆地飘了一会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原来是石承突然出手了,方才他在车厢中听到自己惊扰到别人后,心中还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他也没想到阿来居然会为一些小事突然出手打人,当李斗金痛苦的声音传进来时,石承立时心头火起。
“师兄!”“徐师弟!”不远处那些和阿来同样装束的年轻人也跑了过来,一男一女抬起了已经不省人事的阿来,其余的人拔出了长剑,朝着石承的随从们投来了凌厉的目光。
…
一个领头的男子走上前来,高声喝问石承的来历。马车中的石承却根本没有搭理他,只是透过门帘淡淡地对李斗金道,不必和这些闲杂人等纠缠,赶紧进城,等找到落脚的地方时本座帮你看看脸上的伤。”
随着石承那毫无波澜的话音从车厢中一起传出的,还有一阵带着药香的微风。在闻到那阵微风后,李斗金脸上的疼痛立刻消了大半,口中的血腥味也很快淡了下去。他连忙重重地行了一礼,有些含糊不清地谢道:“多谢老爷!”
“老爷……”轿中的石承脸上微不可见地抽了抽,“我才二十八……“
吴能扫了眼对面那些来者不善的武者,连忙凑到车窗那里,隔着帘子小声对石承说道:“老石,刚才那个人的同伴也过来了,看装束像是出自同一个宗门的。”
“放心吧老吴,在这里他们不敢怎么样的。”石承这句话虽然是对吴能说的,但是在真气的催动下这句平静无波的回答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远处众人的耳朵之中。
几个年轻的武者当即大怒,正想冲上来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呵斥,“都给我回来!张源,黎芳,你们把阿来扶到后面的马车里面。”
众弟子先是一愣,但随即都低下了头,恭敬地答道:“是!徒儿领命。”
中年男人从马车中走了出来,远远地将声音传向石承所乘的马车,“方才小徒冲撞了道友,吴某在这里赔个不是了。”
“老吴啊,看来还是你的本家。”石承笑着朝布帘外的吴能轻声打趣了一句,但并没有回应对面那位姓吴的掌门,吴能隔着帘子回了个白眼,随后回身把自己的驴牵到李斗金身边,示意他上驴歇息。李斗金大惊失色,连连摆手,但在吴能半强迫的不断要求下,最终他还是不得已地上了驴。
“本座并不计较。”等到李斗金上驴后,石承才不咸不淡地远远回了一句。说完,他便示意其他的随从让队伍继续前进。
姓吴的掌门脸色有些难看,正准备说些什么,但是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一队守门的城卫官兵走了过来,领头的军官脸色有些不快,他的目光在石承和吴姓掌门的马车上转来转去。最终他还是压下了自己有些暴躁的性子,问道:“两位是谁,为何在此喧哗?”
吴姓掌门并没有直接回话,而是他门下的一名弟子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份路引,一份名帖和一封邀请函。
“这位官长,我家师父乃是白瓦门的掌门吴存刚,这次上京是为了一睹东陆宗师的风采和参加祝家山庄即将举办的观武大会而来。”那名弟子不卑不亢地答道。
“原来是白瓦门的吴掌门,在下失敬了。”领头军官的脸上多了几分敬色,简单地看了看路引后便示意白瓦门众人可以入城了。
…
不过吴存刚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隔空看向石承的马车。
然而随后发生的一幕让他睁大了眼睛,一封文牒凭空从马车中飞了出来,仿佛下方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托着一样,不疾不徐地飘到领头军官的面前。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怎得修为如此了得!”吴存刚重重地吸了口气,心下却有些庆幸守城的士兵方才及时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此时心中更为惊骇的是那名守城军官,他在西大门任职已有四年,修为精湛的江湖中人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此时面对着石承递过来的文牒的他脸上表情却是异常地精彩。
过了好一会,这名军官才反映了过来,他心中一边暗骂今日在下属面前丢了脸,一边用有些发抖的手接过了石承的文牒。
“西陆来的?”当看到石承的国籍后,守城军官愣了一下,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然而,当他看到开具文牒的介绍人和石承的具体身份时,眼睛又再度睁大了起来,“石承……药师商会的……银牌丹师?!”
“这……到底该不该放他进城?”军官的心中犹豫不决。
吴存刚和领头军官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但是军官的表情变化却清楚地被他看在眼里,他心中也是愈发疑惑。
“敢问尊驾来到王城是为了何事?”思考了一会后,军官突然问道。
“给人治病。”石承回答的很简短。
“何人?”军官追问道。
“和城殿下。”
军官又是一惊,“你是来为和城殿下治病的?”
贵国盛德公素有盛名,本座对盛德公也是极为倾佩,近日听闻他的孙女染上了重病,无人能治,于是本座便来此为盛德公解忧。
见军官还有些犹豫,石承紧跟着说道:“我听闻和城公主的病越来越重了,若是在此耽误了时日,不知道将军你能不能担得起责任?”
“好吧。”领头军官终于下定了决心,“本来这段时日王城内是暂时限制外国人出入的,不过既然阁下是药师商会的高人,那就请吧,不过我需要把尊驾的行程向长官上报,还请尊驾到城门后稍作歇息。”
“可以。”石承回答的依然非常简单。
远处的吴存刚并不能听清楚石承和领头军官的对话,但是在见识过石承的手段,再加上他亲眼看到了守门军官脸上那奇怪的表情后,他心中暗暗有些懊悔,不由得开始担忧自己是不是惹上了什么大人物了。
“阿文。”他呼唤着自己亲传弟子的声音。
“师父,徒儿在。”车窗外传来了回应声。
“把阿来照顾好,我们到后面去排队吧。”
“可是师父……”帘子外传来了一个男子惊讶的声音。
“还说什么,今天你们惹了个大人物了。”吴存刚的声音变得有些含糊和不耐烦,“先避一避吧。”
…
由于方才的争执,守门的城卫们对石承一行人仍不放心,于是马车在城门口被再次叫停了下来,以便城卫们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在检查过石承的文牒后,守城军官又检查了其他人的路引和文牒。众随从和吴能很快就通过了检查,但是军官在铁面的面前停了下来。
“这位公子,能否把你的面具摘下来给我看看?”军官问道。
如同在云丘城那会一样,铁面不紧不慢地从衣兜里拿出了另一张文牒,一边递给军官,一边冷淡地答道:“我脸上受了重伤,受不得风,没法把面具拿下来。”
军官将信将疑地拿过了文牒,映入眼中的是一份诊断书和一行醒目的落款——洛家医行和大魏百草医行山南城分号同诊,落款上面盖着两个清晰的红色印章。
看到那行落款后,军官倒也没再为难铁面,石承等人的队伍也得以继续前进,不过军官和他麾下的城卫士兵们则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的身边。
在即将进入瓮城前,城门外的告示栏吸引了石承的目光,告示栏上贴着来自官府和豪门大户的各种告示与榜文。其中,一份写在上等青州纸上的告示被放在了最为醒目的地方,告示上的金色细绳则代表着贴出这份告示的人是王族当中的成员。
石承笑了笑,揭开了车帘,露出了自己的脸。他将真气凝于右手,在告示栏周围行人震骇的目光中隔空将告示取到了手中。
“既然本座已经来了,那么这份告示也不用继续贴在这了,省的别人往盛德公府白跑一趟。”平淡而又自信的声音从轿厢中响起,清楚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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