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朱瀚以为,自己的话说完之后,会引起一片掌声。
结果他却发现,那些商人们面面相觑,似乎还有点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想了想。
朱瀚转过头,指了指专利证明书对张丰年说道:“看完了吧?”
张丰年赶紧拼命点头,这专利商的内容并不是特别多,虽然有一些专利内容,还不是特别的明白。
不过结合上下文,也能轻易猜出个大概。
最关键的是,朱瀚如果真想对他怎么样,根本就不用费心费力的搞出这么多事出来。
“回王爷,小人全都看完了,小人现在就签字。”
王爷在这个时候叫他,张丰年立刻就明白朱瀚的意思。
二话不说,拿起笔蘸满了墨汁,龙飞凤舞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还按下手印。
按完之后,似乎还觉得不太妥当,又对身边的刘继阳跟沉雄说道:“刘兄,沉雄,这个配方是我们一起研究出来的,你们二人也一起按个手印吧。”
刘继阳跟沉雄两个人,一直到现在,还有些头重脚轻的,有点分不清现实跟虚幻。
从沉万三出三十万两银子开始,他们两个的脑子就一直都是蒙的,就仿佛被泡在了水里。
听张丰年叫他们,两人下意识的连连摇头。
“张兄,我也就是帮了点小忙,这些事情你一个人做主就行,我们两个全都听你的。”
沉雄也连连点头:“我也一样。”
见他们两个人的神色之中,充满了畏惧,张丰年也就不在强求。
直接朗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替两位兄台做主了。”
说完,直接举起三根手指,面相所有人高声说道:“这份水泥配方,是我张丰年,与刘石头,刘继阳以及沉雄四人一起研究出来的。”
“今天我张丰年在此发誓,不论这水泥配方能收入多少银子,均由我们四人一起平分。如果有违此誓,就让我张丰年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现在可是大明朝,赌咒发誓这种事,相信的人还是很多的。
更何况,张丰年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誓,如果以后做了什么对不起几个人的事。
就算他没有应誓,以后也会被别人的吐沫星子淹死。
“好样的,我林某人就佩服你这种一言九鼎的人。”
“张丰年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跟你喝一杯。”
在场的商人,有不少都开始佩服张丰的人品。
朱瀚笑眯眯的看着,张丰年这个家伙,如果不是早就调查清楚了他的底细。
而且他的所作所为,也基本上没有后世之人的影子。
朱瀚都差点要怀疑,这家伙会不会也是一个穿越者了。
自我营销这一套,颇有后世某个商业巨头的风采啊。今天这个名声传出去,张丰年以后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会有不少人帮衬。
就算那一天走背运,赔了个倾家荡产,也能够在短时间内东山再起。
不为别的,没见沉万三跟周古山他们,看向张丰年的眼神,也充满了欣赏么。
跟其他人不同,沉万三跟周古山都能看的出来,张丰年这家伙刚才玩的这一出,就是作秀。
可话说回来,不管是不是作秀,真金白银可是结结实实的拿出来了。
如果说,给刘继阳跟沉雄分红那是讲义气,可给一个工匠也同样分红,而且还是平分,这胸襟气度是真的不一般。
这个人不仅有长远的目光,还知道进退。这样的人,是绝对值得投资的。
朱瀚可不管这些人的脑子里,都在转什么弯弯绕绕。
直接把张丰年刚刚签完的,专利授权书给举了起来。
这下好了。
但凡眼神稍微好一点的人,都已经看清楚了,这水泥的具体配方是什么。
正专心记配方的时候,朱瀚却笑着道:“你们可能还不是特别明白,专利究竟意味着什么。”
“本王就拿张丰年刚刚签订的这个,水泥配方的专利书来举例说明吧。”
“只要朝廷批准发放了这个专利书,那么在大明所控制的所有疆域内,这份专利,就会受到大明律法的保护。”
“不论什么人,只要使用这份专利中的配方。”朱瀚轻轻拍了拍专利证书。
“就需要向专利的所有人,缴纳一定的专利使用费。至于这个费用有多少,那就需要专利的持有者,自行决定。”
听完朱瀚的话,有人忍不住问道:“可是王爷,如果我们使用一次要交几千两银子,我们也必须交么?”
朱瀚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要交,否则的话你们就是违背大明律,只要被官府抓住,轻则罚款,重则劳役发配。”
众商人们面面相觑,朱瀚不解释还好,他这么以解释。商人们怎么感觉,就好像前朝蒙元,那些奇葩的税赋呢?
用点水泥就交千两银子,怎么就跟历日钱似的,原本只是用钱记录农时,后来都被蒙元官府收走。
看他们一个个表情古怪,朱瀚微微一笑道:“诸位要清楚一点,专利证书保护的只是利用这些专利,生产出来的东西罢了。”
商人们一听,也都来了精神。
这位英王殿下,明显是话里有话啊。
朱瀚说话的时候,将专利书举的更高:“这份专利书,你们也看清楚了。从今天起,除了张丰年以及张丰年等人授权之人,任何人不得随意使用,专利书上书写的,水泥与煤渣制作的混凝土。”
“朝廷官府衙役,以及锦衣卫等部门会时刻巡查,一旦发现绝不姑息。”
“不过,各位也要明白,朝廷只是禁止随意使用这个配方。正常使用水泥,或者你用别的东西代替煤渣制作混凝土,自然也就没有侵犯专利权,朝廷也不会管你们。”
“之前有人问,如果专利持有者,制定的专利费太高你们付不起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你们直接不用就是了?本王还不相信,活人能被尿憋死。”
商人们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影响也不是特别大。”
也有人贪婪的舔着舌头:“可如果真的能申请下来专利,那岂不是躺着就能赚钱了?”
“想得美,这专利的权限只有五十年,五十年之后就没有专利费了,到时候还不是谁都能用?”
一时之间,商人们的表情变得极其精彩。
有高兴的,又郁闷的,也有不少人凝眉沉思,似乎在衡量利弊。
“启禀王爷,小人有一个疑惑,还请王爷能够赐教。”张丰年突然深深向朱瀚鞠躬问道。
他可是刚刚才拿下专利书,现在正是受人关注的时候。
才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说!”朱瀚笑眯眯的看着他。
张丰年这个家伙,今天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哪怕他这个王爷都没有张丰年受人瞩目。
他到要看看,而家伙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或者说,朱瀚真心希望,张丰年能再玩出点花样。
这件事越是轰动,就越有利于专利之策的传播。
张丰年清了清嗓子:“小人想问王爷……这个专利,在五十年之内,是否只能归小人一人所有?”
他的问题,大部分人都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有少数人眼前一亮,很快双眼之中就仿佛要喷出火来。
尤其是沉万三跟周古山他们这些人,只感觉自己就仿佛触电一般,浑身酸麻。
立刻眼巴巴的抬起头看向朱瀚,希望朱瀚能够说出他们心中那个答桉。
如果真的能够如此的话……
对于他们这些资本雄厚的大商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朱瀚到也没让他们失望,笑着点点头回答:“自然不是,如果你不想要细水长流,也可以将自己的专利,直接出售给别人。”
这下所有商人全都明白了,原来这个专利还可以卖的。那也就是说,不用非要自己去弄出什么东西,也可以直接从手艺人那里买。
而且,他们很快就想到,那些手艺人,对于财富的理解,跟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通过相对低廉的价格,购买到专利。
有的人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下手好了。
朱瀚这个时候补充道:“张丰年,看在你是燕京第一个申请专利的人,本王就再指点你们一下。”
“朝廷虽然不会阻止你们出售专利,不过你们在出售的时候,最好还是想清楚,不要把自己给坑了。”
“就比如,你可以直接出售专利的所有权益,这样的话,这个专利就跟你彻底没有关系了。”
见张丰年还有点不太明白,朱瀚继继续往下说:“也就是说,就算是你自己想要使用这个配方,也需要向新的专利持有者,缴纳专利费。”
张丰年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看来他之前的确没有想到这方面。
朱瀚话锋一转:“当然,你也可以在售卖的时候,提前设定条件。比如,你们自己拥有使用权,又或者是拥有分红的权利等等。”
之所以把这些都说出来,也是避免这些商人走弯路。
毕竟,专利权这个东西越完善,朝廷管理起来就越是容易,带来的利益也就越多。
朱瀚的话音刚落,沉万三就急不可耐的举起手:“五十万两!”
张丰年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就五十万两了?
周古山不屑道:“沉万三,没钱就不要假装什么有钱人。区区五十万两,就想买下这个配方的专利,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老夫我出五十……五万两。”
沉万三一个大白眼丢过去:“口气这么大我还以为你要出一百万两呢,结果就这么点钱?五……五十六万两!”
两个人又一次开始竞价。
有人不屑的嘲讽道:“好歹也是大明有数的豪商,就这么一万两一万两的加,不觉得太丢人了么?”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一次加价就是一万两,你有本事盘算盘算,自己的身价有没有一万两银子,再来胡吹大气吧。”
口出狂言之人,立刻就缩起了脖子,不再言语。
周古山又加了一次价,沉万三跟进喊到五十八万两之后,就没了动静。
朱瀚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掐,多大个人了?”
沉万三两个人,只是尴尬的陪着笑。
他们两个斗是真斗,可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自保的手段呢?
沉万三的生意,随着大明的疆土扩张,也在跟着急速扩张。
周古山就更不要说了,他所掌握的海贸商路,几乎达到了整个大明的五分之一。
整个大明,除了朝廷之外,他们两个就是最富有的人。
如果这样两个,拥有庞大商业帝国的商人,关系亲密如同手足……
朝廷怎么可能放心?
而他们只不过是商人,如果朝廷真想收拾他们的话,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见二人不说话,朱瀚不轻不重的训斥道:“人家张丰年还没决定要卖,你们两个先打起来了,看你们这点出息。”
张丰年犹豫了一下,向朱瀚深深一揖,之后朝沉万三跟周古山的方向也同样一揖。
“王爷,沉老板周老板,事关重大,能否允许小人商量一下,请放心,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小人肯定给你们回复。”
“好!本王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就当见证一下,咱们大明第一次专利权转让。”
沉万三跟周古山两个人,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纷纷点头。
张丰年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跟刘继阳沉雄商量,而是叫过来了聚丰楼的一个小二。
丢给小二一吊钱:“小哥,麻烦你去我家的工地上,将刘石头师傅叫过来。”
他们也是这里的常客,小二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张爷您稍等,小人去去就回。”拿了钱,一熘烟的跑出了聚丰楼。
没过多一会,就带回来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皮肤黝黑满面风霜的男子回来。
虽然能看出,这人也就三十多岁,不过那沧桑的模样,说是四多,恐怕也有人相信。
“东家,您叫我?”刘石头看到这么多人,还有点紧张,手掌不停搓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