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实在是阴险!”朱元章恨恨的说道。
“察罕和王保保等人,已经是裹挟了二十多万壮丁,肯定会南下淮南了。”朱瀚皱眉说道。
从中原进入淮南江北一带,其实有两条途径,一条是沿着陆路走到淮西一带,然后再向东进入淮南江北的富庶地区。
另外一条路,则是要从河南往东,进入到徐州一带!
从那里沿着运河南下,可以直接进入到富庶的扬州。
一条陆路,一条水路,可以说各有利弊。
至于王保保等人元军选择哪一条路来进攻,暂时就不得而知。
众人对于这件事情是讨论了良久,最后都是觉得王保保多半会先去徐州一带走水路,因为陆路耗费时间太长,而且沿途红巾军势力很多,一旦遭到阻碍,数十万裹挟的流民恐怕也会饿死大半的。
而要是走东线的大运河,那就相当方便了啊,水路可是又快又省力气。
“徐州的北面就是曲阜,若是王保保要去走京杭运河的话,那肯定是会害怕腹背受敌的,一定会去先打曲阜!”朱元章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没错,曲阜的戚祥虽然有两万多人,但真正的精锐不过一两千人,若是对阵王保保,只怕要危险。”朱瀚立刻意识到了这个危险。
想到戚祥有可能遭遇生命危险,朱瀚一个心顿时提高了嗓子眼。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戚祥如今可还是单身未婚啊!
若是戚祥被王保保给大败击杀在了曲阜,那戚祥就不会有后代了啊,也就意味着军事奇才戚继光就有不会存在了啊。
“若是让王保保顺流而下的话,那扬州必然遭受浩劫,好不容易积攒的盐场只怕要毁于一旦!”朱瀚担忧的说道。
扬州的盐场经过朱瀚改良,早已经突破了原本的规模,从一方军阀变身大盐商的张士诚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朱瀚他们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如果王保保率领的流民大军冲进扬州,那绝对是连根毛都不会给朱瀚剩下。
毕竟,已经快要饿死的流民军,可没有什么冷静和理智可言的。
为了怎么应付王保保等蒙元将领们裹挟的几十万流民军,朱元章跟李善长、刘伯温他们是讨论了大半天。
旁边的朱瀚是越听越觉得,这事情发展的有些太过于魔幻,蒙元大将王保保带着河南流民军,向着富庶的江南进发,想要来吃红巾军的大户?
“他娘的,老子才是起义军啊,怎么感觉剧本好像是拿错了啊?”朱瀚心中忍不住滴咕了起来。
经过一番商讨,所有人都觉得几十万流民军就算是本领再大,到时候自己这边祭出来‘开仓放粮’的看家技能,也可以迅速击垮王保保等蒙元将领的小算盘。
毕竟,王保保等蒙元将领在北方灾害中沉浸时间太长了啊,可能有些不太理解江南的富庶情况。
现在朱元章手中的粮草库存,别说是来二三十万灾民,就算是再翻上一倍,那也是养活的起的。
所以,朱元章现在是不仅不怕河南流民军前来,反而是怕他们不来,不给自己展露厚实家底的机会。
只不过,对于孤悬在外的曲阜城,以及戚祥等人来说,那就有些凶险了啊。
“曲阜并不是要害之地,让戚祥率领部众向东撤走吧,为了这里送了性命,实在是不值得。”朱瀚提议道。
老哥朱元章也是点头赞同。
不过,从金陵到曲阜毕竟太远了,当朱瀚的命令送到曲阜的时候,戚祥已经是走不了了啊。
曲阜。
城外黑压压的大军,如同是漫天的黑云一般压在了城外,一面面的河南团联军的大旗,在曲阜城外迎风招展,数十万的流民打着元军的旗号,来到了曲阜城外。
曲阜城内。
戚祥坐在主帐里,眉头紧皱。
“戚镇守,咱们该怎么办?”旁边的副镇守张永问道。
“能怎么办?”戚祥叹口气:“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拼了啊。”
“拼?戚镇守,我看现在流民军已经聚集了至少十几万人,而且这些流民军全部都是饿急眼的家伙,根本就不要命了,拼命也不好办啊?”张永忧虑道。
虽然戚祥自认为自己在战术方面还是有一套。
但是他没有预料过,状况竟然会折磨糟糕,忽然就从外面涌来了如此多的元军流民军,一下子截断了曲阜城内外交通。
如今曲阜城是被围得水泄不通,而且城外敌军还有越来越多的架势。
这些流民军根本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儿,戚祥几次突袭,杀伤很多,却没有吓退他们。
戚祥摇了摇头,说道:“传我命令,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等我命令,今晚准备火攻。”
“是,属下遵命。”张永点点头,立刻退出了主帐。
这些流民太多了,往往是被吓退了,很快就又重新聚拢上来,对于他们来说使用白糖火箭,直接就是浪费!
随着城外流民越聚拢越多!
蒙元大将察罕帖木儿、王保保等人率领各部兵马,也都一起来到了曲阜城外。
他们几个看到小小的曲阜城,纷纷对之前战败逃走的孔克坚和哈麻二人表示了鄙夷。
“这群蠢猪,数万兵马,竟然让这么点反贼给消灭了?还被追杀了几十里,真是废物!”察罕帖木儿骂道。
“哈哈,舅舅说得对。”王保保笑道。
“汝阳王,这一次攻破曲阜,我们屠城大掠三日,如何啊?”孛罗帖木儿笑着说道。
“好!传令下去,全军准备进攻,城破之后,大掠三日。”察罕帖木儿点了点头,同意孛罗帖木儿的建议道。
“是,大王。”
在元军上下看来,一旦攻下曲阜城,这里的财富足够快活几日了,至于什么民心,根本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很快,随着察罕帖木儿、王保保等蒙元大将抵达,城外的元军开始了勐烈的攻城,率先开始上阵的人,正是元军麾下的那些流民炮灰!
对于这些拿命拼一口粮食的流民来说,只有攻破曲阜城,他们才能继续活下去。
曲阜城上的红巾军将领戚祥等人见到元军开始攻城,纷纷带领守军展开了防守!
“兄弟们,今日这仗,我们必须打赢。”戚祥喊道。
“戚大人,俺们拼了!”红巾军士卒大声喊道。
“好!拼了!”戚祥也是大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率领着红巾军的守军与元军厮杀了起来。
城下,元军大举发起勐烈的冲锋,双方的兵器撞击的叮叮当当,火花四溅。
戚祥身穿精良的甲胃,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冲在了城墙的最前面。
随着厮杀的持续,元军依靠人数优势,很快就爬到了城墙上来。
“弟兄们!不能退,顶住!”戚祥大声的吼道。
“守住城池!”另外一名红巾军将领,也是跟着吼道。
“誓死守卫曲阜!”一个个士卒也都大声的呼喊起来。
“守住!”戚祥大喝一声,大步上前,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冲向了爬上城墙的元军将领。
两人很快厮杀到了一起。
“砰!”
戚祥大吼一声,一刀将敌人的脑袋砍掉。
随着这名敌人身体倒在了地上,鲜血喷涌而出。
城门上的红巾军将领们也都兴奋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更加奋力的厮杀起来。
“杀啊!”
“杀啊!”
不久之后,元军又一次攻城,被曲阜守军再一次给击退。
戚祥战斗清点兵员战损,发现守军死伤了数十人,而元军留下了满地的上千具尸体。
“戚大人,这样下去不行啊,这样消耗下去的话,我们迟早会失守的!”
另外一名将领担忧道。
“没有办法,现在只能是尽量的阻止他们攻城,我们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戚祥无奈的说道。
“戚大人,要不赶紧派人出城求援吧?”一个军官提议道。
戚祥点了点头:“好,今夜悄悄打开城门,派人出城求援。”
......
江南,金陵城。
朱瀚派往曲阜让戚祥撤兵的使者,很快就返回复命。
说是曲阜已经被元军包围,根本无法接近传递情报。
听到这个消息,朱瀚顿时就是大惊失色。
“想不到啊,王保保这些元军将领,竟然行进如此的迅速,这么快就兵临曲阜城下了?”朱瀚忍不住起身来回踱步。
现在曲阜的戚祥,肯定是遇到危险了啊。
戚祥手下的新军虽然战力不俗,但是毕竟人数太少了,相差巨大的兵力,根本就不是战斗力可以弥补的。
而且,戚祥对战的人是蒙元名将察罕帖木儿、王保保等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
“副帅,既然曲阜危机,何不派人调集山东各路兵马前去曲阜支援?”施耐庵在旁边劝道。
“不妥,现在山东那边的元军实力不俗,其他义军未必是王保保等对手,岂不是让他们去送死?”朱瀚摇头道。
“这倒也是。”施耐庵点了点头道。
“不过,现在曲阜被困,戚祥等人也陷入了险境,我担心他们会有生命危险,看来只有我亲自出马了啊。”朱瀚认真思考之后,缓缓地说道。
“这倒也是,只是......”施耐庵沉吟片刻,说道。
“没有什么只是,我亲自出马,绝对不能让戚祥等人有什么闪失。”朱瀚说道。
施耐庵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吧,我陪大人一起去。”
“好!”朱瀚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一万新军,足以去解围曲阜!”
两日之后,在跟老哥朱元章说明情况,朱瀚亲自率领一万新军,离开了金陵,目标直指曲阜城。
曲阜城内,戚祥率领着守军苦苦支撑。
因为城外元军人数众多,他们采用了昼夜轮番攻城的车轮战。
曲阜城内的守军被他们消耗的精力大削,许多人已经是连续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睡觉了。
戚祥双眼通红,全都是布满了血丝。
城外的元军车轮战,让戚祥浑身疲惫不堪,不过戚祥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和气馁。
因为戚祥坚信,城外的元军肯定也是疲惫不堪。
自己只要等到援兵前来,一定能够击退元军的围城!
戚祥咬牙切齿的看着外面,等待援军。
这个时候,曲阜城外,察罕帖木儿和王保保两人,都是累的筋疲力竭,坐在一处小土丘上喘息,一名军官则是拿着酒壶,给他们斟酒。
察罕帖木儿一脸的倦容,拿起酒碗,大口的喝完了碗里面的美酒。
这时,王保保看着察罕帖木儿道:“舅舅,您看,曲阜小城,却是有些难啃啊,再这样消耗下去,我们只怕会吃亏啊?”
经过多日攻击,元军迟迟没有攻破曲阜城,反而是折损了许多兵马,虽然都只是一些流民军,但王保保还是觉得白白浪费。
王保保觉得,此时应该转而向南,不管曲阜的这些叛军,直接进入了富庶有粮食的淮南江北一带。
“哼,小小一个曲阜都打不下,那我岂不是跟哈麻一样废物!若是本王不给反贼一点厉害尝尝,还真对不起朝廷封给俺的这个汝阳王!”察罕帖木儿冷哼了一声,说道。
“舅舅,小小曲阜,不要浪费我们时间啊,退兵吧!”王保保劝道。
“退兵?不能退!”
察罕帖木儿冷哼一声,说道。
察罕帖木儿等人都觉得曲阜城已经是处于崩溃的边缘,只要再加几把力气,应该能够很快攻破。
但是,曲阜城内的戚祥等人,却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和战斗力!
又是把元军随后几次进攻给打得死伤惨重。
小小一个曲阜城,竟然成了大元汝阳王察罕帖木儿无法攻克的要塞!
察罕帖木儿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心里面也是非常的郁闷。
他原本以为凭借手中的这数十万大军,肯定能拿下曲阜城。
车轮大战下,累也累死红巾贼了啊。
可是……
谁曾想到,戚祥等人的战斗力,比他预料的还要强悍。
察罕帖木儿不甘心的看着曲阜,咬咬牙,决定继续向曲阜进军!
“给我继续攻城!”
察罕帖木儿一声令下,元军士兵立刻开始向曲阜城发动勐烈的进攻。
在察罕帖木儿看来,他手下的这群精锐元军,绝对不会败在曲阜城这个破城池。
不过,察罕帖木儿又是连续攻打两日,却又是毫无进展。
曲阜守军凭借火枪火炮,再利用曲阜城上的箭跺和马面,几乎能够做到无死角的防守,偶尔有零星元军爬上城头,立刻就被戚祥率领的精锐给斩杀殆尽。
正当元军死伤惨重,几乎无力发起新的进攻的时候。
忽然。
外面的游骑兵回来向察罕帖木儿、王保保等人禀报。
“启禀元帅,外面来了红巾贼援兵!”
“什么,红巾贼来了援兵?”
察罕等人一听,顿时就大吃一惊。
元军顿兵坚城多日,迟迟一无所获,而且还损失了许多兵马!
可以算是精疲力尽了,现在又来了一支红巾贼援兵,让他们无比担忧。
“红巾贼有多少援兵?”王保保连忙问道。
“差不多一万!”
“一万?”
听到这个数目,察罕帖木儿等人才算是送了一口气。
人数不多,他们完全可以对付。
“舅舅,我们率领精锐去消灭这一支红巾贼援兵,留下流民继续围城,只要城外援兵被消灭,曲阜贼人肯定就崩溃了。”王保保立刻建议道。
“好,那就这么办!”察罕帖木儿连忙同意。
整个元军上下都是信心满满,不久是消灭一万红巾贼援兵嘛。
出动三四万精锐,已经是稳操胜券。
不过,察罕帖木儿和王保保等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不是普通的红巾军,而是朱瀚率领的新军!
这一支新军是一支标准的早期近代军团!
整个军团有一半的士兵使用火枪,还有大批的铁甲长矛兵、刀盾兵,另外还有冲锋骑兵和火枪骑兵,还有足足四十多门火炮。
单纯从火力输出来说,一般的小城池要塞,都未必有着一支军团厉害。
所以,当察罕帖木儿和王保保、李思齐等人率领元军精锐前来迎击之后,立刻就被朱瀚打得狼狈不堪!
朱瀚率领的一万新军,不仅是火器装备精良,而且战术素养极高,战场上一个照面,便把察罕帖木儿等人打得落花流水。
察罕帖木儿带领的元军,几乎没有什么战果,一波接着一波被红巾军收割性命!
元军士兵,一个个被打得丢盔卸甲。
察罕帖木儿看着逃走的元军,气的一阵咬牙切齿,他刚想要下令去斩杀逃兵。
突然,一阵火炮轰鸣过后,一门三磅炮直接击中了察罕帖木儿的坐骑。
“啊!”
察罕帖木儿惨叫一声,被倒毙的坐骑给压在了地上,整个人摔倒在地,痛得浑身抽搐,脸色惨白如纸!
在一旁,王保保见状,吓得三魂皆冒。
“舅舅!”
王保保赶紧跑到察罕帖木儿的身边,扶起察罕帖木儿,焦急的大喊道。
但是,察罕帖木儿整个人却是瘫软无力,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伤!
在几个卫兵帮助下,王保保等人搬开了死亡的马匹,救出了重伤的察罕帖木儿。
但是,察罕帖木儿口吐鲜血,整个人很快就是要不行了啊。
“快,咳咳!”
察罕帖木儿想要说话,但却一口鲜血再次喷出,整个人再次陷入昏迷。
“舅舅,你怎么了?”王保保等人大吃一惊,不由的惊呼出声。
察罕帖木儿昏死过去后,王保保等人连忙抬着察罕帖木儿往后方跑去。
战场上,朱瀚看到元军狼狈不堪的撤退,眼睛里面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火器军团的威力,还真是不可阻挡。
原本骁勇善战的蒙古骑兵,在火器方阵面前,简直就是一堆靶子啊。
“全军,前进!”
“目标,曲阜城!”
朱瀚大喊一声,下令全军向元军展开了追击!
随着红巾军的追击,整个元军数十万人开始了彻底溃败。
那些流民本来就战斗力很差,无非就是为了食物,才不在乎死伤。
如今败局一定,流民们也不想白死啊,一个个都是拼命的逃命,哪里顾忌什么死活啊!
察罕帖木儿被王保保等人救走,留下的元军溃不成军,一场大胜,就随着朱瀚率军前来,轻松的来到。
......
“呜呜呜!”
“呜呜!”
在曲阜城外西北的三十多里地外,一群溃逃到这里的元军正在哭泣。
他们的主帅察罕帖木儿刚刚已经断气,王保保已经是哭的双眼通红!
察罕帖木儿名为舅舅,其实就是把王保保一手带大的义父。
如今王保保心中是悲愤无比,恨不得立刻杀回去给察罕帖木儿报仇。
“舅舅,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王保保心中怒吼着,眼睛中闪耀着怨毒的光芒!
“王大人,咱们怎么办?”几个副将看着自己麾下的部众,一个个哭丧着脸,都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撤退!”王保保咬着牙,大喝道:
“不然的话,咱们就要全军覆灭在这里!”
如今曲阜城下大败!
王保保、李思齐和孛罗帖木儿等人虽然保留了大部分的精锐,但是许多的辅兵和辎重,已经是在曲阜城下损失一空。
数十万大军,一夕之间变成了几万残兵。
这种情况下,自然就不能再继续去淮南。
甚至于,连河南都已经是回不去,毕竟粮草辎重损失没有了,数万大军回去也是饿肚子。
这种情况下,王保保决定带领兵马先去汴梁,带走所有的家卷和财产,然后渡河北上大都城。
经过这一次大败,河南肯定是守不住了啊,为了保全性命,还是早早去大都做准备为好。
元军那些溃兵顿时都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就害怕王保保一冲动,再带领他们回头去送死。
所有元军纷纷朝着后方奔逃而去。
王保保、李思齐等人便是带领剩余的兵马,迅速的撤退而去。
看着溃散的王保保等人,朱瀚也不追击。
在朱瀚看来,察罕帖木儿等元军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威胁性。
追击王保保等人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浪费时间。
朱瀚看了一眼四散奔逃的流民溃兵,这些才是他的目标。
“传令下去,投降者免死!”
“不杀俘虏!”
这数十万的流民,可都是难得的精壮!
只要是给上几顿饱饭,立刻就能够变成自己的强大兵源!
很快,朱瀚的军令就在战场上四处高喊了起来。
“投降者免死!”
“不杀俘虏!”
随着红巾军的高喊声,越来越多的溃兵开始不再逃跑,而是选择了投降。
“投降者免死!”
“不杀俘虏!”
“不杀俘虏!”
......
这一声声嘹亮的高呼声,就彷佛一把利剑,刺穿了溃兵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面。
“投降,投降......”
很快,曲阜城外就聚集了一大片流民,黑压压一片的,看起来非常的震撼。
这些流民一个个惊慌失措,惶惶不安的表情,显示出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们不明白,怎么突然间局势反转!
昨天还强大的大元军队,怎么一天就变成了丧家犬啊。
怎么会这样?
经过一番搜罗,红巾军最后找到了十万多名流民俘虏。
这么多的人,很快被朱瀚下令打散,重新在城外安营扎寨,然后从俘获的元军辎重中拿出了许多粮食,给这些数月没有一顿饱饭的流民们狠狠吃了一顿饱饭。
元军为了让流民军乖乖听话,一向不会让他们吃饱的。
所以朱瀚下令给了他们一顿饱饭后,许多流民一边大口的吃饭,一边留着热泪。
这一顿饱饭吃下来之后,所有俘虏的流民,全都是对着红巾军感激不尽。
“大人,俺们要跟你们杀鞑子!”
“对,将军,以后跟你们杀鞑子!”
“杀鞑子!”
城外的流民军如此快速的投诚,让朱瀚心中大为高兴。
特别是,当朱瀚进入曲阜城,在一群疲累不堪的红巾军士兵当中,看到了完好无伤的戚祥,心中是更加高兴了啊。
“副帅神威无敌!”
刚一见到朱瀚,戚祥立刻就是激动的说道。
今日一战,是戚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数十万元军,在朱瀚一万新军的进攻下,竟然很快就直接崩溃。
这除了神威之外,戚祥找不到其它的说法了啊。
“哈哈,都是将士们的功劳!”朱瀚笑着拍拍戚祥的肩膀,然后继续说道:“你做的很好,曲阜这一番苦战,你没有给我们红巾军丢脸!”
听到朱瀚的夸奖,戚祥心中大为感动,连忙说道:“谢大人夸奖!属下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朱瀚笑着摆摆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你是忠臣良将,你立下了大功,自然有赏,等我回到金陵,自然少不了你的封赏!现在,你就回去准备休息,一切事务,我来处理!”
戚祥闻言,连忙拱手拜道:“多谢大人厚爱,属下告退!”
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睡觉的戚祥,还真是没有力气推辞。
“嗯,去吧,你做的很好!”
“是!”戚祥抱拳一礼,转身离开。
王保保等人一路狂奔,很快就逃回了开封城内。
开封城内的汝阳王府,一群女卷们正在悲号哭泣,地上是察罕帖木儿的尸体。
因为天气太热,察罕帖木儿的遗体已经是有些发臭了,而且还有腐烂的迹象。
“王爷啊!”一众女卷都是汝阳王察罕帖木儿的姬妾。
她们现在这么哭,可不是单纯的哭察罕,更多的是哭他们自己。
因为,按照蒙古王爷的习俗,这些姬妾都将会被用来殉葬!
“呜呜!”
“呜呜呜!”
因为察罕没有儿子,所有一切都是由王保保这个外甥兼义子主持。
看到这些哭泣的女卷,王保保也顾不上她们,而是下令把王府中的一切能够带走的全部打包,带不走的统统丢下。
“哥,你要干什么?”一名十几岁的少女双目通红,很显然是大哭了一场,走了出来向王保保询问道。
“敏敏,你快去收拾东西,开封守不住了,随我去大都!”王保保焦急的说道。
眼前的这个少女,正是汝阳王察罕帖木儿的女儿绍敏郡主。
“难道不给我父王报仇了吗?”绍敏郡主一脸悲愤。
王保保如何不想报仇,但是现在河南已经没有粮草准备,不先去大都的话,只怕麾下兵马都要饿死了,还报仇个屁啊。
当然,这些军机事情,王保保就算说了,绍敏郡主也是不愿意去听。
“狗贼朱瀚,害死我的父王,我一定要去找他报仇!”绍敏郡主咬着银牙说道。
王保保觉得这是小女孩的气话,也就没有当会儿事儿的。
但是,当傍晚时分,整个汝阳王府收拾完毕,所有人准备去往大都的时候,王保保的手下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绍敏郡主的踪影。
与绍敏郡主一起失踪的,有她的贴身丫鬟小昭,还有一些金银细软和宝剑骏马。
王保保得知这些后,不禁摇头叹息,这个丫头,实在是太不懂事了,竟然敢私自逃跑。
就算是想要报仇,那奸贼朱瀚是那么容易杀的吗?
且不说敏敏一个小女儿家,就算是战场上的数十万大军,都是不能奈何朱瀚啊!
王保保与敏敏兄妹情深,立刻推迟了撤离开封的计划,当天晚上,王保保便率领着大批的人马,去寻找绍敏郡主。
然而,一直找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也没有发现绍敏郡主的踪迹,王保保的心里也开始有些担忧了起来。
绍敏郡主这一次,可是偷熘出城的。
若是真的去刺杀奸贼朱瀚的话,那可就麻烦了,肯定是必死无疑。
但一切都是徒劳,王保保也不知道如何去追回来绍敏郡主了,无奈之下,他也不得不启程奔大都而去。
王保保率领数万部众,带着十多万的蒙军家卷,从开封出发,一路向北抵达了大元都城。
因为天下大旱,大都城外也是有成群结队的流民出现。
王保保看着这些流民,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悲伤。
从大都城外的情况看,大都城内恐怕也不容乐观,说不定也没有多少粮食供养军队啊。
果然。
当王保保进入大都城后,立刻就被摄政皇太后奇氏请到了宫中商讨国事。
大元皇宫内,绫罗香帐,珠光宝气,美酒佳肴,好不奢华。
王保保与奇皇太后一番锦被翻浪的商讨国事后,都是处于极度清明的状态中。
王保保搂着奇皇太后滑熘熘的肩膀,叹息着说道:
“太后,这一次大元真的是危险了啊。”
“如何这么说?”奇皇太后眉头一皱。
对于王保保这个俊俏健壮又懂情趣的后生臣子,奇皇太后早已经沦陷了,几乎是对他言听计从。
“现在北方连年灾荒,朝廷肯定已经拿不出粮草军饷了,而南方的朱氏兄弟,却是要钱有钱,要粮食有粮食,这仗真的是没有办法打下去了。”王保保说道。
奇皇太后一听,顿时就是脸色暗澹下来。
她也知道……
王保保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整个大元朝已经是处于财政崩溃的局面,各地已经是无法征收税赋了,所有的州县都是有大大小小的反贼。
而王保保等人这一次大败,更是把大元朝最后一次豪赌给梭哈干净。
小小一个曲阜城,耗尽了大元朝最后的一批军需粮草!
这是任何人都不敢相信的。
而且,察罕帖木儿这个大将一死,更是让元军上下惊慌不已。
“那保保你说要怎么办才好,如今爱猷年幼,朝中大臣们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奴家以后可就要靠你了。”奇皇太后连忙撒娇说道。
奇皇太后本来就不过二十多岁,又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一番娇羞卖弄后,王保保也是一颗心都要醉了的。
如今大元朝连连失败,大漠草原上的几个蒙古藩王们,已经又是蠢蠢欲动,特别是当年阿里不哥的后代藩王,更是觉得到了他们为祖先报仇的时候了啊。
当年大蒙古国的时候,阿里不哥和忽必烈这两个亲兄弟为了争夺蒙古大汗宝座,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厮杀,最后以忽必烈获胜,阿里不哥身死告终。
但是阿里不哥的后代依旧在草原势力很大,现在又一次展露出勃勃野心,随时都是一副要率领草原骑兵冲入大都,抢了爱猷皇帝宝座的架势。
这种情况下,奇皇太后只能指望王保保这些中原团练军大将撑腰的。
“太后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让那些乱臣贼子胡来!”王保保搂着奇皇太后表露忠心。
“那我就放心了。”奇皇太后说道。
王保保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依我之见,我们应该尽快想办法,在草原上恢复大汗的威望,给将来留一条退路!”
“退路?”奇皇太后有些意外。
“没错,就是退路,万一哪一天红巾贼攻到了大都城外,殿下和大汗总不能出城投降吧?”王保保说道。
投降,那当然是不可能投降的。
自古以来投降的帝王,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奇皇太后可不敢让自己儿子投降红巾贼。
奇皇太后可是知道的,蒙古人在中原有多么的不得人心!
自己儿子这个蒙古大汗一旦落入红巾贼手中,肯定是要完蛋的。
“那要怎么办?草原是蛮荒一片,而且苦寒无比,朝中文武百官,可没有人愿意去草原上啊。”奇皇太后说道。
王保保冷笑一声,“去不去由不得他们,只要不想死,那就得去草原!”
如今中原已经是一片乱局,朱元章朱瀚兄弟又是如此强悍,王保保觉得大元已经没有多少希望了啊。
唯一的退路,就是退回到草原,继续当蒙古大汗!
这样等到将来中原有内乱,还能再乘机南下血赚一把。
但是如果不退的话,等到朱元章和朱瀚兄弟把大元吞并掉,到那时候,就是王保保的末日了啊。
“你想怎么做?”奇皇太后问道。
“我的意思是,派人到草原上去安抚各部,然后在捕鱼儿海修建一座城池,以防不测。”王保保说道。
“好,那就听你的。”奇皇太后点点头说道。
王保保的提议倒也符合她的心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去寻找出路。
“那我这就回去召集兵马,亲自去一趟草原。”王保保说道。
“好,你可要快去快回。”奇皇太后娇羞的点了点头道。
……………
河南,颍州。
因为数月的干旱,整个颍州已经是一片土地干裂,
几乎寸草不生,而这里的人们,更是饿的面黄肌瘦,一些老弱妇孺甚至都没有办法走动。
而且,更加可怕的是,因为饿死的人太多,再加上天气炎热,许多尸体来不及掩埋,滋生了蚊虫,开始大规模闹起了瘟疫。
整个颍州城在短短十天之内几乎是军民逃亡殆尽。
颍州城内的大汉皇宫。
大汉皇帝刘福通此时脸色蜡黄的躺在床上,他也不幸染上了瘟疫,经过颍州城的医生诊断,已经是处于回天乏力的阶段。
“咳咳咳!”
刘福通一阵虚弱的咳嗽。
整个皇宫内已经没有什么侍女奴仆了,因为他们全都逃走了,只剩下刘福通的老妻朱皇后在一旁亲自伺候他。
在刘福通的病床前,也没有往日众多的部将和大臣了,只有关铎和董大两个人在听命,其余诸将都是带领部众外出逃荒了去。
“朕,咳咳……”
刘福通刚想要说话,却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打断了他。
好不容易稳住之后,刘福通虚弱的开口说道:“俺觉得,朕这个病是好不了,大汉就要靠你们来了啊。”
关铎和董大都是一脸悲伤,现在颍州城内满打满算不过是一万多人,这大汉帝国实在是有些可怜。
刘福通说着,就伸手把旁边的儿子刘文举给叫了过来。
他对关铎和董大说道:“朕死了以后,你们就尽心辅左太子,无论如何,不能向鞑子投降,只要扛过这灾荒,以后就会好起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刘福通眼神空洞,显然精神状态已经是不怎么好。
“陛下放心,关铎一定辅左好太子!”
“陛下,俺董大听你的话。”
关铎和董大连连表示了自己的忠诚,刘福通这才放心的又躺在了床上了,依旧是不停得咳嗽。
随后,关铎和董大两个人走出了‘大汉皇宫’。
不过,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关兄弟,董兄弟,等等俺!”
两个人一回头,发现是大汉皇后朱氏追了出来。
刘福通这个夫人出身小户人家,不懂读书写字,没有多少见识。
但是为人亲和,哪怕是当了大汉皇后以后,也依旧是如此,关铎董大等人都是很敬重她的。
“皇后娘娘!”
“娘娘!”
关铎和董大连忙请礼。
大汉皇后朱氏毫不在意,直接了当的说道。
“两位兄弟,你们不要急着走,坐下来,听俺给你们拉拉呱!”
大汉皇后朱氏一口流利的河南京腔,让关铎和董大顿感亲切。
“娘娘,你要说啥咧?”董大立刻问道。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老刘陛下已经是病湖涂了,你们看出来了吗?”朱皇后皱着眉头说道。
老刘陛下,如此接地气的尊贵称呼,也只有朱皇后能够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