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亲兵去查看后,赶紧进来禀报:“启禀大人,是几个阿速军抢了几个汉人的棉衣,相互打起来。”
“什么?无法无天了!”也先帖木儿顿时一怒。
不过,在他的心中,却是绝对偏袒那些色目人的。
没办法,谁让色目人是大元朝二等人,汉人仅仅是三等人呢。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色目人就是要欺负汉人,要是他不欺负汉人的话,反倒会让大元朝的蒙古担心起来。
你们色目人和汉人关系那么好,难道是打算一起合谋害我们蒙古人吗?
“把棉衣赏给色目人,那几个汉军以下犯上,打二十军杖!
也先帖木儿不屑的说道。
色目人数量很少,远远少于汉人。
蒙古人必须要打压汉人,偏袒色目人,才能够实现以少数控制多数的目的。
“遵命,大人!”
亲兵赶紧领命而去。
随后,元军中的这几个汉军士兵,在寒风中被剥光了衣服,绑在柱子上狠狠抽打了二十军仗!
围观的色目人士兵一个个趾高气昂,非常嚣张的指指点点。
而那些人数更多的汉人士兵,则是强忍着愤怒和不甘,在旁边死死盯着那些色目人。
在大雪天里,这些汉军士兵的衣服本来就单薄,又挨打,身体更是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要倒地昏死。
“这帮畜牲,竟然这么对待汉人!”一名汉军士兵愤愤道。
“嘘,低声,小心军法!”
一名汉军士兵见状,立刻安慰同伴。
“小心个屁!老子已经是忍不了了!”
“他们是禽兽,良心都已经被狗吃了,我们跟他们一样是官兵,凭什么这样对待我们!”
“汉人难道是贱骨头?!”
这些汉人士兵纷纷低声怒吼着。
而那些色目人士兵,则用阴阳怪气的话语继续挑衅着他们。
“这群汉人真可怜,这么冷的天,就只能受苦了,还被人打成这样,实在是可怜啊!”
这些色目人说罢,随后又是放声大笑起来。
而他们的笑声,刺痛了那些汉人士兵们的心脏,刺激的他们心头一阵发酸。
汉人士兵们的心头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但却是只能是隐忍着怒火。
他们也清楚的知道,现在他们是弱势群体,在元军中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能是忍气吞声,不断的祈祷天快点亮。
说不定,明早天一亮,就是一个暖和天。
但是,这么冷的天,今天晚上还有暴风雪降落,大雪根本就停不了,只会变得越加恶劣。
那几个被执行军杖的汉军士兵,在挨打之后,被同伴搀扶回到了营帐中。
又冷又潮的营帐内,几个汉军士兵忍不住咒骂起蒙古人和色目人,还骂起他们的祖宗十八代来。
“好了,兄弟,咱们不要再骂了,骂的再厉害,也没有半点用!”一名年纪稍微轻一点的汉军士兵劝慰道。
“不骂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再这么欺负咱们汉人,老子就撂挑子不干了,还不如去跟红巾贼混口饭吃呢!”
“不要啊!兄弟,万万不可!当反贼,可是死罪啊!”
几个汉军士兵纷纷阻拦道。
其实,汉人士兵们的心里,又何尝不恨这些色目人呢?
只不过,现在的形式比较严峻。
他们不能做任何的出格举动。
正在他们又冷又饿,还万分委屈的时候。
忽然。
一阵幽幽的香气,隐隐约约传了进来。
“啊,真香!”
“是肉包子的香味!”
两个鼻子尖的汉人士兵立刻说道。
众人立刻开始寻找香气的来源。
左找右找,最后发现竟然是从对面的敌人,红巾军那里传来的。
“这帮红巾贼,居然还吃上肉了!”
有些汉人士兵愤愤的说道。
“我看,他们是故意在引诱我们过去,让我们送死呢!”
“我们绝对不能上当!”
众人一致决定不上当,不过却是忍不住偷偷的往对面看去。
此时的他们,心中都是十分的忐忑。
他们不敢冒险过多议论,因为他们担心会被蒙古人给抓住,到时候,他们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但是。
当入夜之后,趁着大雪落下,两个身影从元军营地中悄悄熘出去,向着散发肉包子香气的红巾军营寨而去。
这两个元军士兵,来到了红巾军营门前,大声喊道。
“快开门,我们来投降!”
“兄弟,我们不给鞑子卖命了,我们要投军!”
这两个元军士兵喊着喊着,眼泪都流了出来,但是却仍旧是不顾危险,冲着营寨内喊道。
“开门,开门啊!”
“开门!”
两人的喊叫声不断响起。
他们的声音,很快便是吸引到了附近警戒的红巾军士兵,不少红巾军士兵,也都是向着这边赶了过来。
“这里怎么会有两个元军士兵?他们是来投靠我们的吗?”
“哈哈......肯定是这样的,他们的身上还背着武器呢,也是汉兵!”
“快去告诉副帅!”
“好!我马上就去告诉副帅,你们千万要守住门口,不准让这两个人进入营寨!”
“好嘞!”
“明白了!”
有两个元军士兵前来投降的事情,很快就是禀报给了朱瀚。
朱瀚一听,也是有些意外和惊喜。
“这两个元军士兵,居然主动来投降,真是难得,难得啊!”
“他们来投降,肯定是自己用饭食瓦解敌人军心奏效了!”
朱瀚是吩咐一番,让手下人将门打开,把两个元军士兵给放了进来。
朱瀚亲自召见了这两个跑来投降的元军汉人士兵。
“你们两个人,跑来有何目的?”
朱瀚先是装模作样的吓唬道。
“大帅,我们都是来投降的!”
“狗鞑子欺人太甚,俺们不给他们卖命了!”
两个汉军士兵连忙说道。
听到这句话,朱瀚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心想,果然,这两个汉军士兵是来投降的,他们也是汉人啊。
“既然两位都是来投降的,那我就欢迎你们!”
朱瀚笑眯眯的说道。
“多谢大帅!”
两个汉军士兵纷纷感恩戴德的说道。
说完,朱瀚直接让人拿来了酒菜。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着。
随后,朱瀚又是询问了一番元军营内的情况。
这两个叛逃来的汉军士兵,立刻就是把元军情况和盘托出。
“那些蒙古人,还有色目鞑子,也已经是冷水冷饭多日,撑不了几天了!”
“对对对,也先帖木儿,就是饭桶废物一个!”
朱瀚很快就是把元军底细给摸清了。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啊!”朱瀚不禁幸灾乐祸道。
“来人,让这两个义士,就暂时住在我们的营房中吧!”
朱瀚吩咐道。
两个汉军士兵纷纷点头答应下来,然后便是被带入营帐休息。
朱瀚则是找来了徐达、常遇春等人,把了解到的元军情报说了一遍。
徐达、常遇春等人闻言,都是大喜于色。
“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没想到,这些鞑子也有今天啊!”
“是啊!这一次我们要狠狠地杀这些蒙古人一通,让他们知道,我们汉人可不是这么好惹的!”
常遇春也是大声喝道。
徐达则是看向朱瀚。
“副帅,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徐达连忙询问道。
“继续堵住鞑子的退路,把消息派人送给我老哥!”
朱瀚挥手说道。
徐达点点头,立刻带领着人马前去传令。
而另一边。
又是一夜寒风大雪,元军中士兵们的日子,愈发不好过了。
他们不得不躲藏在帐篷中,或者干脆睡在雪窝里面,冻得直哆嗦。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谁知道呢?也许我们还得在这里待上几天呢?”
“唉,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啊!”
“嘘!小心军法!”
众人议论纷纷的说道。
而此时此刻,在蒙古军营内。
一个个蒙古将领,正围坐在帐篷之中,商量如何解决眼前的困难局面。
“大人,现在我们的粮草已经快要吃光了,如果再没有补充粮食的话,恐怕......”
“可恶,我的军粮呢?”也先帖木儿不满道。
“大雪封堵,搜集不到干草料,只能用粮草喂马!”蒙古军粮官一脸委屈的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的军队,还有几天就要吃不上饱饭了!”
也先帖木儿怒喝道,军需官低着头,不敢接话回答。
其余的几个元军将领,也都是面露难色。
虽然他们也非常希望天色好转,立刻开始速战速决。
但是,寒天风雪不曾有一点要停歇的意思,他们的军粮却是根本无力供应了,这让他们也是很为难。
就在这时,一名元军将领突然开口说道。
“要不,让我们派兵去劫掠一批粮食吧?这样,我们的粮草至少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这名元军将领,是蒙古人,名叫乌纳格,曾经跟随帖木儿一同南征北战。
“不行!”
帖木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周围的汉人,都已经被抢掠一空,咱们就算去抢,也一时半会找不到,而且红巾贼还可能偷袭我们!”
“那我们改怎么办?”乌纳格问道。
也先帖木儿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先把汉人军士的口粮,全减少一半,省出来的粮食,用来喂马,反正还没有交战,让这些汉人吃一顿饭就行了。”也先帖木儿想了半天,然后说道。
营帐内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将领,都是一致赞同这个策略。
而几个汉人将领,却是又羞又恼,但却不敢丝毫反对。
他们现在也只能是认命了。
几天之后,蒙古人和色目人的粮草,也已经是所剩不多了,而他们又不敢出击,无法顶着风雪作战。
随着粮草所剩不多,汉人士兵们逐渐发现,他们吃的口粮,竟然硬生生被缩减了一半。
当汉军士兵知道口粮被缩减的真相后,顿时都是怒不可遏。
“狗鞑子,拿我们口粮,去喂了马匹!”
“难道,我们还不如那些个牲口吗?”
“这个混蛋狗鞑子,我们绝不会放过他!”
汉军士兵们纷纷大骂起蒙古人来。
而他们也都是愤恨不平,恨不得现在就出击,狠狠教训那些狗鞑子一番。
但他们却不敢。
他们知道,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了的话,那么他们也都会成为那些狗鞑子的刀下亡魂。
一群汉人士兵,愤怒的咆孝着。
在愤怒、悲哀的情绪之下,这群汉人士兵也都是饿的饥肠辘辘。
就在这时候,一股香味飘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味道,不会是我们军营中的吧?”
几个汉人士兵,都是惊疑不定的议论起来。
他们都是一个个瞪圆了眼睛,仔细的寻找着味道飘散的方向,朝着那个地方走去。
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了那个营帐的旁边。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原来那股香味是从红巾军中传来的。
他们都是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唾液。
随着他们的议论声,那空气中热烘肉汤的香味,竟然是越来越浓烈。
许多汉人士兵难忍饥寒交迫和遭受的欺凌,开始商量逃走计划。
反正都是当兵吃粮,为啥给蒙古人饿着肚子装孙子?
军中的士兵们议论,元军将领知道后,不由得都面色一沉。
“我们也必须要想个办法,给这些汉人一点教训!”
一位将领咬牙切齿向主帅也先帖木儿说道。
而这时候,其他部将们,也都是附和着。
“一定要教训这些汉人!”
“汉人谁要是想当逃兵,那就抓一个杀一个,必须要杀一儆百!”
正当也先帖木儿等人,商议如何惩罚那些串联妄图当逃兵的汉人时候。
一群汉人士兵们,纷纷跑到了营寨外,准备去投奔红巾军。
在这样的大雪天中,要想活命,只有去投靠红巾军,才能活下去。
立刻就是有人禀报给了主将也先帖木儿。
“大人,有一群汉兵逃跑了,要去投靠红巾军!”
这些蒙古将士们,也都是感觉到了愤怒。
“找死!当逃兵,军法不容,杀无赦!”
也先帖木儿冷笑着说道。
“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有将领连忙开口问道。
“我们立即召集骑兵们,杀过去,灭了这些叛徒!”
也先帖木儿冷酷的说道。
“是!”
营寨外,那些逃跑汉人士兵,正朝着红巾军营地甩开膀子飞奔。
突然。
一阵马蹄声响起,大股的蒙古骑兵冲出营寨,踩踏着积雪,开始追杀砍刺那些逃亡的汉人士兵。
霎时间,前方的雪地上,一片惨呼哀号。
一个个汉人士兵被蒙古骑兵们给斩杀了。
“啊!”
“救命啊!”
“救命啊!”
那些汉人士兵们,发出凄厉的惨嚎声,
拼命的挣扎,但是却根本就阻止不了那些蒙古骑兵的脚步。
“副帅!那些蒙古骑兵杀了过来!”一名义军士兵,赶紧冲进了营帐里面,然后对着朱瀚大喊道。
很快,朱瀚便是看到,数百名蒙古骑兵,一个个手持武器,正在追杀那些逃亡的汉人士兵。
“常遇春!”朱瀚大吼一声。
“末将在!”常遇春立刻挺身而出。
朱瀚指着那些元军追兵,大声命令道:“给我杀掉这些鞑子!”
“末将遵命!”
常遇春大声应喝道。
“杀啊!”
常遇春大吼一声,拔刀便是朝着那些蒙古骑兵杀去。
而他麾下数百精锐骑兵,也都是纷纷跟着拔刀挺枪,杀向了蒙古骑兵。
“杀!”
常遇春率领着骑兵,朝着蒙古骑兵杀过去。
一瞬间,两支骑兵便是厮杀到了一起。
那些蒙古骑兵被常遇春勐冲勐打,立刻落了下风。
他们也不敢恋战,仓皇逃向远处,没有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犹如丧家犬一般。
而此时,那些侥幸逃命的汉人士兵,也知道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常遇春护送他们,返回了红巾军营地。
朱瀚也都是来到了营帐中,看望这些逃奔自己来的汉人士兵。
一番好言安抚,还有热菜热饭自然是一个都不少。
有了这些汉人士兵成功逃亡后,元军中更多的汉人士兵开始蠢蠢欲动。
特别是,朱瀚想出一个点子。
他让这些逃出来的汉人士兵,屡屡趁着夜色,靠近元军营寨,然后向里面高喊招降纳叛的口号。
几番折腾下来,元军营寨中,汉人士兵们已经是不愿意再忍受蒙古人和色目人欺压。
两天后,傍晚。
元军营寨中。
“大人,不好啦!”
一个元军亲兵飞跑进帅帐中。
“怎么了?”
也先帖木儿问道。
“许多汉人士兵,商议好了要逃奔红巾贼!”那个元军亲兵,一脸惊恐的向也先汇报。
“什么!?”
也先帖木儿大惊失色。
这些汉人士兵三等人,这是要造反?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啊?”亲兵询问道。
也先贴木儿立刻说道。
“调集各军兵马,准备弹压叛逆,凡是抗命的汉人士兵,一律格杀勿论!”
亲兵神情一凛,领命而去。
“不自量力,真当我们大蒙古好欺负吗?”
也先帖木儿也是非常恼火,准备用强力手腕平息这些汉人士兵的反抗。
随着元军调兵遣将,军营内的汉人士兵已经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他们一个个先是惊恐,随后就是开始争先恐后向营外逃窜。
还有许多不甘心的汉人士兵,开始披挂盔甲,准备与蒙古人色目人拼死一搏。
“叛徒,都该死!”
元军第一勐将巩布班大吼一声,开始纵马踩踏聚集闹事的汉人士兵。
一时之间,元军营寨里一片惨呼哀号。
也先帖木儿下令,凡是离开营帐的汉人士兵,统统都是叛逆!
蒙古骑兵们,一个个也都是被激起了凶性,疯狂的砍杀着那些汉人士兵。
一时之间,整座大营,都被杀得血流成河。
那些蒙古骑兵们,都是被杀红了眼。
更多的汉人士兵们,奋力冲出营寨,奔向红巾军的方向逃去。
原本固若金汤的元军大营,瞬间崩溃!
元军营寨自相大乱的时候,正好已经傍晚。
朱瀚与老哥朱元章虽然察觉到了异常,但害怕其中有诈,没有敢去趁机进攻。
又是经过一夜弹压,元军终于是压制住了汉人士兵的骚乱。
但是,原本十万人的大军,已经是损失了数万汉人士兵。
他们基本都是趁乱逃走,投向了朱瀚的红巾军中,少量汉人士兵被蒙古人擒获斩杀。
这些汉人士兵的首级,被元军高高挂在营墙上,恫吓着军中的汉人士兵。
而那些投入红巾的汉人士兵,看到被杀的昔日同袍兄弟,一个个都是放声大哭起来。
不少人都是跪在朱瀚面前,泪流满面的请战。
“元帅,杀光这些狗鞑子!”
“给兄弟们报仇啊!”
“元帅,给俺们盔甲兵器,杀鞑子!”
一阵阵哀嚎的声音传出,朱瀚听着这些哭声,心里面也是难受的很。
“元帅,杀了鞑子!”
“杀光他们!”
“杀!杀光他们!”
一众义军士兵也都是纷纷附和着。
朱瀚听着这些汉人士兵们的声音,也是咬牙切齿。
“你们放心吧,这次我一定让鞑子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会让他们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朱瀚一脸坚毅,大步朝着营门走去。
那些汉人士兵,一个个都是紧紧握着拳头,跟在了朱瀚的身后,眼睛里也都是充满了愤怒的火焰。
朱瀚等汉人士兵走出了营寨,来到了外面。
“杀光这群狗鞑子!”
一众义军士兵,一个个的都是高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声嘶吼起来。
朱瀚看着一个个义军士兵,他们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的模样,真的是让他欣慰。
不过,现在元军已经恢复了秩序,贸然进攻不利于义军。
朱瀚用手一指前方,大声的喊道。
“你们要是想报仇,就听我号令!”
“把壕沟挖好,把陷坑挖好,困死这些狗鞑子!”
那些义军士兵,一个个的都是点头应诺着。
“好!”
元军内乱,红巾军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可以把他们慢慢耗死,没有必要去拼人命。
淮南江北的两支元军,面临截然不同的境遇。
脱脱的元军,把张士诚团团包围在了高邮城。
也先的元军,则是被朱瀚朱元章团团包围在了五龙河。
哪一路先取得胜利,那就可以去搭救另外一路。
不过。
随着天降严寒,一场场的大雪落下,让所有战事都是耽搁下来。
双方都是陷入了消耗粮草的对峙之中。
在江北这片土地上,元军与红巾军的粮草储备是差不多的。
如果要是谁先耗光粮草,无法来供给给自己的部队,那就意味着谁输掉了这场战斗。
在这种局势之下,两军都陷入了僵局。
不过在高邮城外的元军,在得知了朱元章与脱脱的元军正在遭受袭击,脱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哈哈,太好了!”
“朱元章的三四万兵马,被也先十万大军拖住,必然也无法来支援高邮了!”
脱脱看着战报,虽然有些小挫折。
但是,元军十万大军,对阵三万贼兵。
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可真是优势在我。
“优势在我,传令,让各军稳扎稳打,不可莽撞行事!”
脱脱觉得,高邮这里已经是拿捏住了张士诚,也先那里拿捏住了朱元章。
他们兄弟二人,平定淮南,进而恢复江浙财赋重地的惊天功业,马上就要达成了!
而他,也是要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做出一番伟大的事业,以便于巩固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
他现在的目标,已经远远不仅限于一个小小的高邮城了啊!
这也是脱脱心中,一直以来的野心。
在这段时间里面,他也是在谋划着。
他的目的,也就是让执掌大元权柄,让堂堂大元,一扫沉疴,再度辉煌。
先击败各路红巾贼,然后再回到大都,铲除奸臣佞幸,还大元一个朗朗乾坤。
不过,志得意满的脱脱,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这个目标似乎是很难实现了。
而小小的高邮城,也马上就要成为脱脱的葬身之地。
大元京师,大都。
蒙元皇帝妥欢帖木儿正在看着一份战报。
“陛下,河南达鲁花赤察罕帖木儿,率军大败红巾贼,守卫住了汴梁城,不知道该如何封赏?”
右丞哈麻问道。
“这个察罕,朕记得好像是脱脱举荐的?”妥欢帖木儿说道。
“是的陛下!”哈麻说道。
妥欢帖木儿顿时一脸不悦。
这些日子以来,脱脱重兵包围高邮,却不立刻展开进攻,而是天天向朝廷索要军饷和粮草。
早已经失去江南赋税重地的蒙元朝廷,几乎是当掉了裤子,帮着脱脱凑足了粮草。
为了节省出来军费,好色荒淫的妥欢帖木儿,甚至破天荒的裁减了皇宫内的歌舞伶人,连对于西域欢喜神僧的供奉,都是少了许多。
现在,妥欢帖木儿一听脱脱的名字,心中就是一肚子气。
这脱脱,简直是无法无天,手握百万大军,不仅不速战速决,反而一味耗费朝廷粮草银钱。
这简直就是有养贼自重的嫌疑。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份奏章,却是让他感到了一丝的烦闷。
“陛下,高邮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哈麻急忙上前,恭敬的说道。
“脱脱丞相说,高邮贼军顽固异常,还需要朝廷再拨付三个月的粮草军需!”
“什么!”
大元皇帝妥欢帖木儿顿时暴怒。
“这个脱脱,就是一个昏庸之辈!”
“百万大军,还不速战速决,就要跟贼人比拼粮草,若是耗死贼寇,哪里用得着脱脱,随便一个将领,也可以做到!”
妥欢帖木儿气呼呼的说道。
作为脱脱政敌的哈麻见状,心中已经是乐开花了啊。
“陛下,臣也觉得,脱脱丞相有些不对劲儿啊!”哈麻说道。
“哪里不对劲儿?”妥欢帖木儿问道。
哈麻却没有说话,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妥欢帖木儿见状,立刻就是不高兴了。
“哈麻!”
“臣在!”
“你想造反嘛,让你说话,为何不说!”妥欢帖木儿很不高兴。
哈麻立刻跪在地上,“陛下,不是臣不说,而是实在是市井传言,有些荒唐!”
妥欢帖木儿皱着眉,“让你说!”
“臣遵命!陛下,臣在市井听闻,说是脱脱丞相手握百万大军,却不想速战速决,是因为,,,,”哈麻吞吞吐吐道。
“因为什么,快说!”
妥欢帖木儿怒喝一声。
“是,臣在街坊中听闻,说是脱脱丞相与高邮的贼匪结盟,想要一统天下。”
“而且,这个叛逆的张士诚,也与脱脱有联系,他们一起合谋夺取江浙!”
“脱脱丞相,已经是在准备夺取高邮城,然后占领江淮,一统天下的计策了!”哈麻低着头,颤颤巍巍的说道。
“啪!”
一只茶盏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哈麻跪在地上,却不敢躲闪。
“荒谬,一派胡言!”
很显然,妥欢帖木儿并不相信什么脱脱勾结叛逆张士诚的传言。
不过,这不要紧,哈麻还有后手准备。
“陛下英明,臣也觉得,这个传闻实在是荒谬,一群愚蠢的人编造出来的!”哈麻谄媚的说道。
紧接着,哈麻又是说道。
“不过,臣还听说了另外一个说法!”
妥欢帖木儿一阵好奇,“另外一个说法,什么说法?”
“回禀陛下,也是关于脱脱丞相的,不过更加荒谬,臣不敢说。”哈麻一副欠揍的小人模样。
妥欢帖木儿一挥手,“朕让你说,免你一切罪过!”
“臣遵旨!陛下,臣听他们说,脱脱丞相手握重兵,之所以不肯速战速决,就是想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只有他脱脱才能平定贼寇,没有他脱脱,大元将会社稷不稳,想要掌控朝堂大权,一如。
”哈麻又是开始大喘气了啊。
“一如什么?”妥欢帖木儿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啊。
哈麻赶紧跪下,然后才是说道:“一如当年的伯颜!”
寂静!
此话一出,整个皇宫大殿内,一片死寂。
丝毫的声音都没有再发出。
哈麻偷偷抬眼望去。
只见大元皇帝妥欢帖木儿已经是脸色惨白,彷佛响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伯颜,乃是扶持妥欢帖木儿当皇帝的一代权臣,可谓是真的嚣张跋扈,能够在大元皇帝妥欢帖木儿面前,把他的皇后给拉出去卡察了的狠人。
所以,哪怕伯颜已经死了多少年了,妥欢帖木儿一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一阵头疼肝颤菊花紧。
“陛下,臣该死,臣胡言乱语了!”哈麻小声说道。
哪知道,没有想象中的龙颜大怒,却反而一阵清冷的话语传来。
“不,你没错,你说的很有道理!”妥欢帖木儿深吸一口气说道。
哈麻一听,顿时一阵高兴。
他知道,自己离间脱脱的计策,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把脱脱与皇帝的噩梦伯颜拉上关系,就可以让君臣之间的信任产生裂缝。
“陛下,臣也是听别人说的。”哈麻赶紧又是装无辜。
不过,这个时候是谁说的,已经是根本不重要了。
大元皇帝妥欢帖木儿思索良久,越想越是觉得有道理。
“脱脱手握重兵,假以时日,那可是比伯颜还要可怕!”
“当年伯颜,仅仅是丞相,没有手握大军,就让朕天天冷汗直流,这要是脱脱想要谋逆,还有谁能够阻拦?”
“脱脱自己手握重兵,弟弟也先帖木儿也手握重兵,这个河南平贼功臣察罕帖木儿,也是脱脱举荐提拔的,再这么下去,大元的精兵强将,就只知道丞相脱脱,不知道朕这个成吉思汗黄金血脉了!”
妥欢帖木儿越想,越觉得脱脱已经生出了二心。
“哈麻,你觉得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脱脱。
”妥欢帖木儿说到一半,就收住了话头。
毕竟,如今脱脱还是大元忠臣,在前方奋勇杀敌呢,有些话不好明说。
哈麻就是妥欢帖木儿的肚子里蛔虫,当然立刻明白了啊。
“陛下,臣觉得,可以先罢免脱脱兵权,把前线兵权,交给一位信得过的大将,然后让脱脱回来反省,等到事情一切查明,再重新做打算。”哈麻说道。
只要把脱脱弄下台,那就没有查明一说了,不管怎么查,哈麻都有信心让脱脱罪恶如山,死有余辜。
“临阵换将?”
妥欢帖木儿还是觉得不妥当。
“一切由陛下定夺!”哈麻也不催促,仅仅是扔下一句话。
等到回到后宫,妥欢帖木儿这个喜好玩乐的皇帝,竟然没有一点心思想着去玩乐。
他依旧在苦苦思索,该如何去解决脱脱这个‘权臣’的隐患。
而妥欢帖木儿最宠爱的奇皇后,见到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是询问起来。
妥欢帖木儿一说之后,奇皇后立刻就是有了自己的算盘。
“陛下,脱脱兄弟手握重兵,一旦造反,可有人能够制衡他们吗?”奇皇后问道。
妥欢帖木儿想了一下,还真是没有人能够制衡。
别说是制衡了,各个行省的平章参政们,哪个都跟脱脱有关系。
“所以,一旦脱脱造反逼宫,陛下还真危险了。”奇皇后说道。
这一番话,立刻就是让妥欢帖木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立刻马上扳道脱脱的权位。
不过,解决了脱脱,那前线上的百万大军,交给谁指挥呢?
“当今天下,除了陛下,谁还有资格统领百万大军?”奇皇后突然说道。
妥欢帖木儿一听,顿时就是一阵惊讶。
“什么,你的意思是,由朕去?”
奇皇后点头说道:“陛下天纵之才,有太祖成吉思汗的武功,有世祖皇帝的文治,铲除国贼奸臣,重振大元朝纲,掌控几十万官军,自然是易如反掌!”
奇皇后出身高丽国进贡的女子,最是擅长察言观色,投君主所好。
她这一番马屁拍下来,妥欢帖木儿明知道有吹捧的成分,但却已经是高兴的迷迷湖湖了啊。
特别是什么铲除国贼奸臣,更是妥欢帖木儿一直引以为傲的功绩。
“你真觉得朕可以掌控百万大军?”妥欢帖木儿高兴得问道。
奇皇后郑重其事点点头,“陛下是天下至尊,只需要统帅好领兵大将,那自然就能指挥得了百万大军!”
她这么卖力的拍马屁,已经让妥欢帖木儿动心了。
特别是,根据脱脱传回来的军报,不论是除州的贼首朱元章,还是高邮的贼首张士诚,都已经是瓮中之鳖,强弩之末。
他们不仅兵力不占优势,就连粮草也是严重不足。
妥欢帖木儿这个大元皇帝若是御驾亲征,简直就是白捡一个大功劳。
“脱脱,你想要凭军功自重,那朕还不给你这个机会了!”妥欢帖木儿得意的想到。
看到皇帝妥欢帖木儿已经是有了七八分意思,奇皇后心中也是乐开了花。
奇皇后之所以鼓动妥欢帖木儿御驾亲征,乃是因为她对自己的丈夫太了解了。
妥欢帖木儿贪图享受,做事情没有坚持性。
若是亲征高邮,平定淮东后,奇皇后就可以凭借手段,把那些朝廷兵马笼络到自己一方,然后再安插自己的亲信把持淮东盐官。
一手抓钱,一手抓权!
那奇皇后就可以扶保自己的儿子爱猷登上皇太子的宝座。
果然。
事情正如奇皇后希望的那样。
大元皇帝妥欢帖木儿择日临朝,宣布了自己将要御驾亲征的决定。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都是吓了一跳。
“陛下,三思啊!”
“兵凶战危,陛下不可轻易冒险啊!”
“陛下九五之尊,万不可亲征啊!”
一群皇亲国戚,立刻就是跪下劝谏起来。
只有右丞哈麻等人全力支持,皇帝御驾亲征就意味着脱脱要被夺权了。
“如今海内不宁,贼寇肆虐,朕不能在京师安坐,必须要激励将士们齐心用命,扫平众贼!”
妥欢帖木儿出言打断了群臣们的劝谏和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