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件事过去的几天,我才后知后觉,周然为什么在当晚一直都稳稳的不慌不乱,突然又对我发难。因为他早在鞍山的时候,就不相信我编的车祸谎言,他只是没有证据继续争辩而已。正好这晚被他逮到了机会。
周然听我提到“灵魂交换”,再次疑惑地重复了我的话,他不是听不清,也不是听不懂,他是不敢相信。是呀!换了谁,谁也不会冷静对待这样的事情。
“你说灵魂交换是什么意思?”周然问。
“就是一个人的灵魂,换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熟悉和认识的那个人,就是不在是原本的样子,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我慢慢的说,想让他可以理解和接受这荒唐的局面。
“谁交换灵魂了?夏姚?”
“对!夏姚,她的灵魂已经不在她的身体里,换了,换了别的灵魂。”
“谁的?那夏姚呢?”
“在你眼前。”我试着平淡的说出这话。
“什么?”周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右手仍然攥着我的胳膊,突然攥得很痛。
“我,夏姚,你多年的好友,同事,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夏姚。我现在说的实话,你要的实话。”
周然松开我的胳膊,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蒙在眼睛上,他现在脑子应该比我还乱,他也许会认为是一个小孩在胡说八道。但不管他现在怎么想,我都要给他几分钟时间,让他和我都冷静下来。
“我可以继续说了吗?”我问道。
“你说。”
“上个月,我妈给了我一个盒子,我姥姥家传下来的,我再提醒一下,我是夏姚,你别听乱了。”
“已经开始乱了,你说吧!别管我了,我自己捋捋。”周然低着头,闭着眼,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我继续说:“这盒里有一根水晶,拿回家的当天晚上,我们就发生了灵魂交换。这里有我,就是夏姚,有我儿子堂堂,还有我家的狗,芒果。”
“等会,还有你家狗?这怎么还有狗的事?你家狗和谁换灵魂了?”周然打断了我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轻描淡写的告诉他,那狗就是你每天聊天亲近的人。
“你别插话行吗?这本来就乱,你一打断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清楚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继续。”
“我们三个交换了灵魂,我换到了我儿子的身体,我儿子换到了我家狗的身体里,我家狗···换到我的身体里。”
“你···”
“你别插嘴,我们上次去鞍山,就是找那本自传,不是为了弄清水晶的年代和价值,是为了找到交换的方法,这样我们才能换回来。那书里也记载了如何换回来,需要在农历初一,而且要有闪电。所以我只能等下一个初一,还有些日子。”
“再说现在,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那杜辉不是可靠的人,当年上学的时候我见了他都害怕,他不止一次的堵过我,跟我表白,还试图用自残的方式逼我答应和他交往,所以这人非常危险。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和他联系过,现在芒果,也就是你看到的夏姚,它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是非常危险的。”
“你等会,你是说,你是夏姚,我之前面对的夏姚,其实是你家的狗。你说这些,我真的很难理解,不是你小孩骗我呢吧!这谎扯得有点大。”周然抬起头,万分疑惑地问我。
“你看你,我说了你又不信,你想听什么?你不是早就怀疑我们的身份嘛?”
“我是怀疑,可我从没想过灵魂交换这种离谱的事情,我以为是认错了人,你们是骗子。”周然说。
“芒果是狗,它能听懂狗语,所以它能听见坦克的话,你也不止一次发现它能和狗对话吧!再说上一次堂堂离家出走,你以为我在找一只狗吗?其实我在找的是我的儿子,我儿子丢了和狗了,你觉得哪个更贴切呢?”
“你看我现在像一个说谎话的8岁小孩吗?要不你再问问我当年一起工作的事情,你看我能不能都回答上来。咱俩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小孩不能知道的吗?你想想,最好问我一些刁钻的,也能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
我逐渐恢复冷静,言语间的气势也不是一个小孩能模仿的。周然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把左侧的车窗放下,让自己可以吹吹风,冷静冷静。周然左胳膊搭在车窗上,左手摩擦着自己的下颚,他在思考,他在怀疑,他在找逻辑不通的地方。
“你说得好像都通,可是!这种事,我要是信了,我都会怀疑自己疯了。你是信任我,还是觉得我好骗啊?”
“周然,我当然是因为信任你,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哦!对了,你左脚的小拇指断过,这事好像就我俩知道。我们去吃午饭,碰上你前女人跟别人约会,你上去跟那男的打架,结果让人给揍了,脚踢到花盆上,脚趾骨折。”
“我去!咱不是说这事永远别提吗!你现在说这个干嘛?你还真是夏姚啊?”
“我就是啊!”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证明我是夏姚,芒果还在外面跟一个炸弹待在一起,现在我还要跟周然解释当下离谱的状况,还要证明我是谁。
“你让我冷静冷静,给我点时间。”周然两手扶着方向盘做深呼吸,他的确需要时间,但不能太久,现在时间紧迫,得赶紧找到芒果。
这事搁谁身上都是乱的,头脑不清楚也是对的,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样的设定。我现在只希望周然能和我一起,尽快把芒果找到,一切都平平安安,什么也不要发生。
“那你说杜辉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和你妈,不是,他现在和···,和你家狗!有危险?”周然说得乱七八糟,我也能听得明白。
“当然了!我家狗,芒果,它就是一只纯纯的狗,你现在看它人模人样的,都是看电视剧学来的,你忘了刚遇到我们的时候它什么样吗?你看它像个正常的成年人么?”我说。
“你这么说还真是,我当时只以为你是当了妈妈,每天哄孩子玩,性格活泼了些,有些行为确实一言难尽。”
“芒果就喜欢吃,喜欢玩,看什么都新鲜,又看电影,又是酒吧的,它只觉得好玩而已,所以它根本不会留意杜辉到底要干吗!”
“好玩!不是,那我上次带它看电影,它···,夏姚,这事你得和我说明白。”周然突然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咬着后槽牙质问我。
“你上一边儿去!我们现在必须得先把芒果找回来,那杜辉从哪冒出来的我都不知道,很多年没联系,他要是把芒果灌醉了,干点什么事怎么办?就算是我想歪了,也不能让芒果自己在外面,它是一只狗啊!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还能变回去吗?”我有些急,周然还没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他敢!”说完,周然一脚油门,我差点跌到座椅下面。我们奔着酒吧开去,路上等红灯的时候,周然还是忍不住看看我,上下左右的看,看完再摇摇头。
哼!失望了吧!那我也没办法。
很快我们在一家音乐酒吧找到芒果和杜辉,酒吧里大多是穿着时尚前卫的年轻人,暗影与闪光灯互动,音乐震耳。穿过层层人群,我们在一个角落的卡座里找到他们的,芒果已经喝的不省人事,杜辉紧挨着芒果,用他的脸磨蹭着芒果的脸,也就是我的脸。
杜辉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手楼着芒果的肩膀,一手紧紧揉搓着芒果的手,嘴里还在说个不停。不用听,一定是在表露他恶心的心里话,说他的想念和狗屁爱情,就和当年一样。我现在虽然算一个旁观者,可我还是被这场景恶心的不行。
愤怒和厌恶的情绪已经爬遍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顺手拎起路过酒桌的一个酒瓶,恶狠狠的眼神像是要去杀人。周然一把抢过酒瓶,“你干嘛?打出毛病怎么办?未成年人也不能逃脱法律。”
周然把酒瓶放在地上,先我几步走到芒果和杜辉身边,不等杜辉反应,已经把杜辉的手打到一边,从他怀里把芒果抱出来。杜辉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猛的反扑过来,抢夺周然手里的人。
我见势冲到周然身前,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踹在杜辉关键部位。杜辉疼痛难忍,弯着腰双手捂着下面做痛苦状,我又顺手给了他两巴掌,嘴里大骂“臭不要脸的大混蛋。”
周然搀扶着芒果站在旁边,被我的举动惊住,他好像没见过他认识的夏姚发这么大火,也没见过夏姚打人,现在他看见了。
我们一起搀着芒果出了酒吧,周然把芒果放在后座上安顿好,我们便驱车回家。回家的路上,周然还是忍不住对刚才的事评价一二。
“你这身手可以啊!什么时候练的?”
“刚练的,你试试吗?”我没好气的说。
“你别说,听你说话这感觉,我才觉得你是夏姚,你要让我看着你,那我还真是体会不出来,我需要点时间。”
我现在不知道该和周然说些什么,是不是该问问他今后的打算呢?他还会每天来店里报道,每天和芒果或者是我,说东说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