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还牵着他家的边牧犬,进门就把东西都堆在地上。芒果好奇的问:“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我在上海带回来的,有化妆品和香水,都是客户送的样品,还有几件套装,有个朋友是做私人订制的。给堂堂的LEGO是买的,打折比这边便宜一半。”周然气喘吁吁的把东西放下,赶忙给自己倒水喝,他在店里,已经跟自己家一样。
正常来说,有人带着大包礼物上门,最先兴奋激动的应该是我这个小孩。可我家恰恰相反,最先激动的是妈妈,我的“爱宠”芒果已经迫不及待的拆包装,把所有的口红挨个看一遍,香水喷一喷,裙子比一比,照一照。
我本想拦住它,可这么多人看着,我还是加入拆包,显的更自然一些。周然买了两套LEGO积木,都是最新出的忍者系列,他还挺懂。说的好像这么东西没花几个钱,糊弄芒果是没问题,我肯定不信这些口红、香水都是免费的。
可我不让芒果收,好像又不合常理,小孩子都管起妈妈来。这么多东西都收下,总归是拿人手短,我以后还得找个机会还给他。抬头一看,芒果已经把东西都过了一遍手,喜欢的口红也涂在嘴上了!
芒果还算懂礼节,知道感谢周然带这么多礼物,最后竟说晚上要请周然吃饭,以示谢意。我的天,几天的功夫,狗都学会礼尚往来。
周然主动提出把东西都带回家,顺便把他家的狗和我家的狗都送回我家,也就是坦克和堂堂。张祺听说晚上又可以提前下班,现在已经开始打扫美容间,准备随时走人。
明明我是这家店的主人,是这个家的主人,现在什么时候闭店我说得不算,自己儿子在什么地方呆着,我自己晚饭吃什么,全都不能做主。都是我家狗替我安排,替我做主,我现在真想骂大街。
我跟在芒果和周然的身后,就像个多余的灯泡,明明我该是女主,现在倒成了女配。我也不是想自己去约会,就是不适应被一只狗支配生活。
路上,周然都在和芒果说他工作中遇到的一些趣事,芒果也不知是真听懂,还是在敷衍,也能恰到好处的提出问题或是哈哈大笑。周然也会偶尔和我聊几句,问问我运动会的事情,问问功课成绩。
饭桌上看着芒果和周然谈笑风生,我已经完全忘记这跟女人叫夏姚,就像看一个熟悉的闺蜜,而我正陪着她和男友吃饭。这样的感觉很不好,我竟有一丝不好的念头闪过,芒果不会真的想从此做个人吧!
已经安排好,明天坐高铁回一趟鞍山,一定要到老屋去找到那本族谱。高铁不能带着堂堂一起,只有我和芒果去,店里老妈来帮忙照看两天,预计周日下午我们就能回来。
这事我没在饭桌上提起,万一周然又热心肠的想跟着一起去,可就麻烦了。再说,也没必要特意让他知道。这时我才想到堂堂和坦克在家,可别出什么乱子,我家地方又不大,却有一大一小两只狗,可别反了天。
吃完饭,周然随我们一起回家,他要去接坦克,我觉得他就是计划好的。故意把他家狗送到我家待着,然后他才有借口再到我家坐一坐,磨磨牙。
进家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碎纸屑,还有满地的垃圾、脏衣服臭袜子、以及阳台的花土,仅剩的两盆绿萝叶子都被薅光了,这场景让人抓狂。
看看,一整包的卫生卷纸,都被它们掏出来撕碎了,我们进门的时候还有半卷卫生纸在地板上滚动。厨房和卫生间的垃圾桶全都倒在地上,我真希望堂堂没去撕扯卫生间的垃圾桶,如果他也干了这么狗的事情,这儿子我就不要认了。
脏衣服纷纷乱的扔了一屋子,电视柜上还明晃晃的摆了一件黑色文胸,袜子埋在花盆里,这家实在太精彩。我以为只有客厅如此,转身再看看厨房,呵呵!养一只大狗就要把冰箱看牢,冷冻室的门大敞四开,冰淇淋散落一地,没有一盒是完整存活的。
卧室的床上,还有半颗绿萝加三个土豆,枕头上摊着三片未开封的卫生巾。我真想知道这段时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两只狗是如何做到这些的。这才两个小时,家里已经不成样子,这种程度得破坏,它们俩应该一分钟都没休息过。
芒果已经被眼前的场景惊的说不出话来,周然还算理智,已经开始责骂他的坦克。我看着屋子的满地狼藉,再看看蹲坐在沙发上的堂堂,它竟一点怕的样子都没有。坦克还知道夹着尾巴,低头认错,堂堂倒是镇定的很。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问问他到底翻没翻过卫生间的垃圾桶。堂堂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他舔舐嘴巴的动作让我血压升高。完了完了,我儿子竟然吃屎了,还是自己找屎吃的,我实在不愿相信。
“你!吃了?吃·····啊?”
——
芒果不在乎屋里的垃圾,只看着厨房一地的冰淇淋心疼,这都是它昨天才买回来的,自己还没吃上一口,全被两只狗霍霍了。看着已经化成水的冰淇淋,它竟咧开嘴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嚷嚷。“我的冰淇淋啊!这么多盒,我一口没吃呢!啊!全化了!”
周然已经顾不上训斥他的狗,赶紧跑到厨房去安慰芒果,一边帮芒果擦眼泪,一边安慰它。“我一会就去给你买冰淇淋,买20盒,真对不起。”
我现在脑仁疼,一想到自己的儿子狗吃屎我就心颤,这孩子要气死我,他肯定是故意的。我站在窗边,让自己的心情可以平复,芒果翻找冰箱看看还有没有幸存的冰淇淋。周然一个人收拾家里的残局,这也该他收拾,堂堂自己在家绝不会敢把家霍霍成这样,肯定是坦克怂恿才会这么大胆。
不一会周然就把家里都收拾干净,其实也简单,无非就把所有的垃圾都扔掉,脏衣服捡起来收到洗衣筐里就行,那两盆可怜的绿萝也一起扔掉就行。
周然收拾的过程,坦克躲在阳台不敢动弹,堂堂就一直陪在它身边,俩狗还挺讲义气。如果换做是我,我肯定要拿拖鞋狠狠的抽打不听话的狗,可周然一下都没打坦克。
芒果还真的在冰箱找到一只幸存的雪糕,它吃着雪糕,安慰它那受伤的心。周然真的去买了一大包的冰淇淋,把我家冰箱的一格填满。然后又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才离开我家,可能他想在我家多待一会,出了这档事,他也不好意思多留。
我拉过芒果,让它给我做翻译,我还是对堂堂翻卫生间垃圾桶的事耿耿于怀,我一定要他亲口告诉我才行。
“你问问他,他翻没翻卫生间的垃圾桶。”我对芒果说。
“他说,狗都喜欢翻垃圾桶,他现在是狗,他也喜欢垃圾桶。”芒果一个字一个字的讲给我听。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堂堂还真把自己当成狗了,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我今天在学校这么努力的表现,这么费尽心思的和他的好朋友重归于好,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他在家竟然真把自己当成狗,还学起狗拆家。
我拿起脚上的拖鞋,手举到半空又停下来,芒果见我的举动,马上就拦在堂堂面前。
“你干嘛?自己儿子也要打呀?他肯定是让坦克教坏的,我就说那坦克不是只好狗,今天的事肯定都是坦克的主意,你千万不能打堂堂。”
“我不能打他,那我可以打我自己吗?我每天在学校,装模作样的当个好学生,一心想着为他排忧解难,他可倒好,在家放飞自我呢!他现在就算不能看书学习,乖巧的在家待着不行吗?他都学了什么呀?”我越说越生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芒果把堂堂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让我再接近堂堂,生怕我一把抢走狠狠的揍他一顿。我怎么可能舍得打堂堂,从小到大我都没打过他一下。
我现在头疼,非常的疼,像一个长针从脑袋的一头串到另一头。现在的生活太糟糕了,我不是我,堂堂不是儿子,芒果不是狗。
真希望明天快点到,高铁快点开,希望我现在就在鞍山的老屋里。
我握着手里的拖鞋,无力的回到房间,一头扎在被子上,睡觉吧!现在马上就睡觉,这一天赶紧过去吧。
天刚蒙蒙亮,我已经起床收拾妥当,说是起床,其实我是一夜未眠。脑子里浑浑噩噩,零碎的片段在眼前晃来晃去,不知是在做梦,还是在回忆。看看时间,我应该先把堂堂送到老妈家,可我又不能单独去,只能叫醒芒果一起。芒果极不情愿的起床穿衣,牙都没刷就抱着堂堂去老妈家。
等芒果回来,我们吃过早饭便坐车直奔高铁站,我买的是最早的一班车,高铁要4个小时,预计11点半下车,再转一趟大巴,最后打个出租车,下午两点就能到村上。
我们没带大包的行李,只拿了洗漱用品和一件外套,芒果本来还想带套衣服和鞋,都被我拦下,我们又不是去旅游。它从没坐过高铁,也没出过远门,现在急切的心情和我一样,就想马上到车站,马上到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