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周边就有很多类型的特长培训学校,有美术、乐器、舞蹈、竞技体育、编程等等。每一个大项都细分出了不同的小科目,每个科目深入了解后,都会让家长觉得,孩子必须得学习,都非常有帮助。
堂堂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也跟风给他报过一些,比如全脑开发、逻辑思维、启蒙英语、创意美术,一年下来学了又好像没学。后来就想等他大一些,自己遇到感兴趣的学科再着重的培养,他后来真的遇到了,我却忘记要培养这事。
吃过早饭我就让芒果带着我和堂堂去转周边的音乐学校,教架子鼓的只有一家,没得选就只能是这一家。我选了1对1的课程,因为只有这样才允许我带着狗上课。交了钱芒果就先回店里,我要在这上90分钟的课,上午一节,下午一节,周六周日均是如此。这是我特别要求的,因为我要赶在下周四前,对架子鼓有基本的掌握。
课程并不枯燥,很轻松,老师虽然年轻但教学经验很丰富。有生以来第二次学习乐器,小时候其实学过几天电子琴,因为学不会五线谱就提前放弃了。我现在的紧张程度,不亚于参加毕业答辩,担心脑子听懂了手没听懂。我现在身体虽然年轻的只有8岁,可脑子已经36岁了。
我给堂堂找了椅子坐在我身边,让它能看见也能听到老师教学的位置,老师开始很好奇我怎么还带着狗上课。小孩子嘛!偶尔的任性和撒娇都是可以被接受的。
第一节课老师先介绍了架子鼓的各个名称,简单的乐理知识,还教了一个简单的节奏型。我开始的时候不能用笨手笨脚来形容,手脚简直是借来的,耳朵好像都是二手的。老师一点不急,仍旧耐心的讲解,暖心鼓励,但狗着急。
只有我的儿子,坐在旁边的那只狗,蹲坐在椅子上焦急的跺着前脚,舌头一直左右舔舐嘴巴,不时会用鼻子愤力的出气。人如果急了会有几种不同的变现,狗如果着急就是这样,狗着急或紧张的时候就爱流口水。
我看出芒果很着急,他着急妈妈怎么这么笨,着急老师什么时候能讲后面的内容,他甚至想亲自为我示范。我实在太慌乱,本来就没有自信学好,现在又要被自己的孩子嘲笑。被自己的孩子嘲笑其实算好事,至少可以证明你的孩子某一些方面比你强,是超出你预期的那种,这是孩子给你的另一种惊喜。可我现在被嘲笑,一点也没感到欣慰。
总算上完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芒果准时在门口等我,眼前这只狗越来越像个人,时间都看到懂。回家的路上我反复对堂堂道歉,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午一定好好变现。堂堂只能狗叹气,无奈的看着我,回到店里躺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上周六,周然一大早就来店里报到,今天问了芒果,周然影子也没看到,他还真得在心里装了些事情。我和周然算多年的朋友,单从朋友的角度讲,我希望他每天都顺顺利利。可他现在正向我表达一种我难以接受的爱意,我也只能不闻不问,说多了都是误会。
他为什么要心情郁闷,我也没细琢磨,没必要嘛!
下午我又带着堂堂去上课,这节课不错,我已经找到了打鼓的节奏,老师以为我会因为连续上课接受不了太多的内容,他怎么会知道,我这36岁的成年人,就该这样反复学习。第二节的课程继续讲解乐理知识,再练习新的节奏型。我偷偷的看堂堂,他正用两只小爪子在椅垫上轻轻的敲打。
老师开玩笑的说:“这狗真不错,陪主人上课都不睡觉,精神头可比一些小孩强。”其实不是狗陪主人上课,是我在陪狗上课。
下课老师还布置了作业,我家里还没买鼓,老师允许我空闲时间来教室练习。我已经想好了,等我们都恢复原本的身份,我就给堂堂买一套鼓,我支持他,就像我最初设想的,只要他喜欢我就要培养他。
算一算我们灵魂交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14天,这14天的生活是梦非梦,我从开始的恐慌和无助,到现在的坦然和感恩,其中的心思变化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发生。就像暴风雨过后,雨水细细绵绵的流淌在土地上,带走泥土和杂草,水流重新勾画大地的模样,变得平坦或蜿蜒,已经不见从前的模样。
我心中就像有一条细细的水流,不断的洗刷心里的淤泥,心就在一点一点的发生改变。
我现在有很多时间观察和思考,我暂时不用操心店里的生意,也不用在意儿子的学习,甚至都没有需要担心或关心的伴侣。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这样放空的时间?我所有的精力都在孩子和老公身上,即使如此我还是把自己搞的一踏糊涂。
我曾经认为自己是非常优秀的妈妈,我把儿子照顾的健康活泼,性格温和善良。我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是十分要好的玩伴,我陪他长大,他陪我生活。我生活的全部都是他,他的喜怒哀乐都会和我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他开心我才开心,他生病我更难受。
直到有一天,前夫抛弃了我,我好像也抛弃了儿子,我不再是一个有耐心的妈妈,也不是温暖柔和的妈妈。即使我们依旧每天生活在一起,我给予他的已不再是陪伴,只是站在他的旁边而已,就像两个站在十字路口等绿灯的人。
十年日复一日的生活,认为生活就是如此,大家的日子都是一样过的。妈妈的生活里填满孩子和家务,老公只负责赚钱养家,我们即使不说话或大吵一架,最终心力也是往一处使的,我们都在做着为了家庭和孩子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重要。
当前夫跟我说,他想过另一种生活,一种舒适的家庭生活,有妻子的疼爱和关怀,一种回到家是放松的状态,没有争吵的恐慌的时候。我想:他的要求太自私,我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生活,也未要求过他对我的关爱,这不公平。
看着眼前欢快的堂堂,我知道他现在很开心,他正在不同的饭盆和狗粮桶上拍打,面前如果不是一只狗,是我儿子该多好。他上了一节喜欢的架子鼓课后,正意犹未尽的向我展示他今天的学习成果。我利用下午空闲的时间和晚饭后的时间,都带着堂堂去音乐教室练习,我的进步很快,该说不说,堂堂对架子鼓的天赋,一定是从我这里遗传过去的。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身份,我们总该恢复身边,不能一直如此吧!今晚我想亲自给姥姥打个电话,一定要让他给我讲讲那只水晶笔的事情,我想即刻就恢复该有的身份。
闭店后带着芒果和堂堂直奔老妈家,虽然时间已经是8点多,可我还是急切的想知道那只水晶笔的来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知晓。到老妈家直接说明来意,理由是学校布置了作业,写家里传家宝,这理由实在牵强,可我也想不到别的。
老妈觉得现在时间有点晚,担心姥姥已经睡觉,可我借着小孩的身份耍起性子,老妈也就无奈的同意了。拨通姥姥的电话,刚好姥姥还没睡,正趟床上看《还珠格格》。我抢过电话,稚声稚气的说:“太姥姥,你给我讲讲那个木盒子里水晶笔的事吧!学校要交作文呢!”
姥姥听是她重孙孙的声音,很开心的讲起了那只水晶笔的来历。
那还是姥姥年轻的时候,正待字闺中。姥姥的娘家已是落魄的人家,她爸妈都不是庄稼人,也不会营务地里的活,家中的口粮只够一天一顿稀饭。记不清是那年那月,院里来了一个破烂老汉,操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怀揣一个破碗讨饭吃。
姥姥说,那老汉倚着家门的石墩坐着,近看牙都不剩几颗,眼神也不利索,还挑了全村最穷的人家讨饭吃。当时姥姥的爸给老汉舀了口井水,老汉想再讨口吃的,可姥姥家中哪有口粮舍给他。姥姥的妈是个热心人,自己穷苦也看不得穷苦人,还是拿两个土豆给了老汉。
以为老汉拿了土豆会走,可他没走又在门口窝到天黑,姥姥的妈又分出一碗稀饭给老汉。姥姥的爸看老汉没走,还打算把下屋柴房给老汉住一晚,出门叫他的时候,才发现老汉已经走了,石墩上留了一个破布烂包。
烂包里就有那只水晶笔,用同样的烂布包裹了好几层。另外还有一本旧书,好像是家族谱,因为大多是繁体字书写,全家连个识字的人都没有,至今也没人看过,就那么原封收着。
后来姥姥出嫁,这水晶笔当嫁妆给了姥姥,族谱直到姥姥的爸妈去世才被姥姥收回,放在老屋的什么地方已经想不起来,姥姥说那族谱一直也没人翻看过。那水晶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也不清楚,只是她出嫁以后,家里来过的一个远房亲戚想出200块钱买走,姥姥没卖,一直留到现在。
水晶笔是从何得来我已经大致清楚,估摸着就是乞丐用来报答舍饭恩情赠与姥姥爸妈的,再往远深究恐怕姥姥也不清楚了。如果想要再详细的信息,也许那本族谱会有记载,族谱应该放在老房某处,我还得再回老屋一趟。
我还是好奇,为什么这笔到了我家就发生了如此大变化。我再问姥姥:“那笔有变过颜色吗?”
“变颜色!哦!还真变过一次,那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我生老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