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店里等外卖,各自没有交流,芒果见我的反应不敢再多说,我跟堂堂更是说不上话,就在空气里即将弥漫整片涩涩的气息时,另一个麻烦事又推门进来。
周然带着坦克来到店里,见店里气氛怪异,左右看看,走到芒果身边说:“这是怎么了?怎么都目光呆滞的?堂堂闯祸了?”仰头坐在沙发上,连孩子基本的礼貌也不想装,听他这么说,我更是把眼睛闭起,不理睬,我今天实在太累。
可芒果还是要应付他,“额!没有,没有,可能是今天上学累了,你怎么来了?”
“带坦克出来溜溜,看你店门还没关就进来打个招呼。”周然说。
芒果不懂该怎么应付,是留还是不留,见我不理会,它只能假笑应和,屋子里的酸涩味道又加重了。坦克倒是不见外,进门就摇着尾巴找堂堂亲近,俩狗热情转身,闻嗅对方身上的味道,坦克用它的大爪子轻轻搭在堂堂的肩背上一副老大哥看见小老弟一般。
我听到芒果的话才愿睁开眼,看看眼前的一幕。
“这个显摆呀!不就认识个刺猬嘛!还以为你见了蚁人呢?”芒果略带嘲讽的说。
原来堂堂在和坦克见他早上的“历险”,我暂且这么说吧!对他来说是历险,对我来说就是历劫。从他动作的欢腾劲能看出,他正生动的描绘短暂的“丛林探险”,没有犬叫,狗的交流果然不需要叫唤。我心里开始羡慕坦克,我多想现在也是一条狗,可以听懂堂堂在说什么,听听他今早过的多精彩,我想听他欢闹的和我讲话。
周然不懂芒果在说什么,好奇的问:“谁认识刺猬了?你店里还卖刺猬啊?”
“哈哈!没有,说我家狗呢!今天早上自己跑了,追刺猬去了,带了一身树叶回来。”芒果解释说。
“是北门的公园么?你们每天早上都去那边散步么?”
“没有,今天早上是我妈带狗出去的,那么早我可起不来,唉!我能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呀!”芒果说。
“以前没听说你喜欢睡懒觉啊!”周然说。
“我以前睡懒觉你怎么会知道?睡醒了就吃,晒晒太阳吹吹风,日子太舒服了!”芒果一脸怀念的说。
“你说这日子是当宝宝的时候吧?”
“我上周还在过这种日子呢?”
“上周?”周然疑惑的问。
“咳咳咳······”我见芒果又要串戏,赶紧打断。
“我开玩笑呢!好笑么?”芒果听我咳嗽,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赶紧往回找补。
“好笑!这是我听过最冷的笑话。你们还不回家吃饭了么?”周然问。
“我点了外卖,一会就到。”芒果说。
“哦!那我先走了,你们吃完也早点回家休息,改天去我家吃饭,我下厨,我手艺可不错。”
“好呀好呀!你做饭肯定好吃。”芒果赶紧答应,语气中还带着期待。我瞪了它一眼,它都没有发现。
他们正说着外卖就送到了,周然见我们要吃饭,就带着坦克先离开。我们三个随便吃过晚饭就缓步回家,今天的疲惫不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也不是因为起的太早,更不是一天在学校装模作样,身体里堆积的能量和垃圾,一股脑的倾斜而出,身体只剩下一副空壳。
回到家芒果忙自己的事去,它这几天已经完全掌握的生活的乐趣,最喜欢做的就是画妆卸妆换衣服,白天从视频里学的,晚上回家都要练一遍。我问它画成这样给谁看,它还说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好,我想它不会是想借着这段时间,给自己找个男人吧!
不对,它找男人有什么用,身体是我的。
我现在已经不在乎它要把我的身体折腾成什么样子,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堂堂正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他用两个小爪子用力的扒开抽屉,直立身体,把脑袋和半个身子都探进抽屉里,不停的嗅里面的味道,看他已经会用狗鼻子找东西了。
一边嗅一边用爪子扒拉,最后叼出一个小盒子,用一只爪想要打开,确发现自己办不到,然后用两只前爪固定盒子,嘴巴和鼻子一起向上撬,连撅起的小屁股都在用力,结果还是没打开。没办法,他只能向我求助,叼着盒子走到我脚边,用爪子踩在我的脚上。
我俯身接过盒子,他顺势蹦上沙发蹲坐在我旁边等我开盒,我拿着盒子犹豫片刻,问道:“堂堂,你喜欢打鼓对么?”
他歪着脑袋看着我,我读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我继续问:“那我给你报个架子鼓的兴趣班好不好?”
他依然没有回应,保持一样的姿势,“等我们变回原来的样子,我就给你报班,你喜欢就好好学。”我语气轻柔的和他说,很怕他会转身离开,连我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堂堂现在不能回答我,即使他说我也听不懂,我猜他没有反对,因为从形态上看,他并未反感。他用爪子再次扒拉盒子,示意我打开,我帮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他的游戏卡牌。
我不懂他现在拿这些游戏卡牌有什么用,想问又觉得没必要,问了他也不能回答我。我又想和他说说今天老师讲的话,想想也觉得不需要说,跟他说也只能证明我可能做了一件错事。想来想去,发现原本有很多话想说,现在就什么都没必要说。
今晚我没等芒果和堂堂睡觉,自己先上了床,一个人躺在床上,原本不大的房间不大的床,现在都映衬的我好小。小小的我独自在房间,没有问我困不困的人,也没有翻身给我盖被子的人,但我很快就睡着了,梦里我睡在儿时的炕头上,朦胧中看见老妈在给爸爸热饭,掀开锅盖热气升腾装满房间,而我翻身继续睡觉。
难得舒服的一晚,没等闹钟响,我已经睁开眼,转头看看身边,心头突然被人戳了一下。芒果搂着我的腿,把头扎进我怀里,堂堂横着睡在我的枕头边,头紧紧贴着我的脸,我被他们倚靠着稳稳的睡了一晚。
我闭上眼,想再睡一会,这很美好,是被需要或是被爱着,我不清楚,但我喜欢现在的感觉。
今天是周六,我们都不着急起床,只需要8点去开店就可以,多睡一会让我心情更加舒服,早饭都做的丰富很多,砂锅粥,煎蛋,还有锅贴和凉拌小菜,我不擅长做饭,每一道简单的料理都是我上网学的,甚至连耗油生菜都要翻一遍视频看看。
如果不是因为堂堂,我这辈子都不会学做饭,费事啰嗦又记不住,做饭太麻烦。
吃过早饭我们来到店里,正准备开门,就看见周然带着坦克从远处走来,我心想这大哥真是够早的,大周末也不多睡会。芒果却特别热情的大力挥手打着招呼,生怕周然看不见它,我在旁边踩了它一脚,它也满不在乎。
周然也热情的回应它,并带着坦克小跑追了上来,走进后我们才看清,他应该是带着坦克刚运动完,脸上渗着汗珠,小麦色的皮肤透着浅浅红晕,春末他已经穿着齐肩的速干衣和短裤,健硕的臂膀,清晰的肌肉线条让人不禁多看几眼。
他脸上挂着笑,亲切的和我打招呼,大人总喜欢摸摸小孩子的头,我才发现被人摸头很不爽。他太高,我仰头看他好累,就低头看坦克,这么近的看,坦克真是一只品相极好的边牧犬,和我一起与坦克亲近的还有堂堂,他见了坦克分外热情,欢蹦乱跳的前后串哒。
芒果见状在旁边看着坦克说:“你可真能装,真把自己当老大了?你就是糊弄小孩还行,可骗不了我。”周然听的疑惑,不知道它在对谁讲。
“你跟谁说话呢?跟我么?”周然问。
“哦!不是,我说坦克呢!”芒果说。
芒果不等周然继续问,开门进屋,忙活起开店的事情,周然也一同跟了进去。他松开坦克的牵引绳,让坦克和我家的狗子玩,也就是现在的堂堂,他就围在芒果身边帮忙,装的只是顺手而已,可我在旁边看的真切。
张祺到点来上班,进门就看见周然站在芒果身边,张祺打趣道:“哎呦!这么早就来客人啦?”
“这是周然叔叔,我妈妈以前的同事,也住这附近。”我解释说。
周然向张祺打了个招呼,继续跟芒果说话,他其实在没话找话,问吃没吃早饭,又问午饭吃什么,再问晚饭要不要去他家吃晚饭,芒果肯定还没反应过来这男人为什么一直在这不走,可我已经有了准确想法,他可能真对我有意思!
芒果没察觉,我倒是能理解,毕竟它是一只狗,公狗看上一只母狗,那可是直截了当的冲,哪会像人一样,一点一点靠近一点一点渲染感情,然后等对方有所回应后才表明心意。和狗比,人的效率有点低。
我很好奇,周然今天到底想干嘛,就问他:“周然叔叔,你今天不上班么?”
“今天周六,我休息。”他说。
“哦!那你今天准备做什么呢?”我继续问。
“我今天没什么事,不如叔叔带你去游乐园吧!”周然热情的说。
“游乐园!我可以去么?我没去过游乐园。”芒果在旁边兴奋的说。
“妈妈!你糊涂了吧!你带我去过很多次呀!”我一字一顿的说,生怕芒果听不清我说什么。
周然左右看看我俩,有些茫然,还好有个机灵的我在,“谢谢叔叔,我要在店里帮妈妈,我不去游乐园。”
“我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也在店里帮忙!”周然自顾自的说着,眼睛还瞄着芒果。芒果开始整理货架,随口就应了句“好呀!”紧跟着又说:“那你帮我带寄养的狗子去溜溜吧,我好烦带它们出去,还得捡便便,我怎么能干这种事,都是别人帮我····”。芒果的话刚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说完,周然就到后面去牵那4只常住客,一只法斗,两只泰迪,还有一只雪纳瑞。
见周然出门,我走到芒果身边说:“芒果呀!你怎么还让周然留下帮忙?我们这么小的店用得了那么多人嘛?”
“他想留就留呗,又不花钱,多个人,我就能闲着,唉!等会,他为什么要在店里帮忙?他难道?”芒果一边说一边用不坏好意的眼神看着我,这傻狗总算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