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焘叔侄大败而逃,手下的士族折损了十之七八。两人催促着船夫拼命划船,这才逃得了一命。
而此时宋歆已经带领手下一百五十多人在山里走了两日。
这条路十分险峻,大多数地方都没有现成的道路,好在有宋歆和宋玉在前面开路,这才让众人得以成行。
终于在第三日清晨,张虎指着前面突然说道:“看,我们出去了!”
此时疲惫的众人才抬起头,看见前面豁然开朗,山下一片平地上正坐落着一座小城,城门口进进出出的车辆和士兵如同蚂蚁搬家一样。
“终于走出来了!”周中噗通一声坐在地上,他的身体还未经过妖兽肉的淬炼,这一路来比其他人更显得疲惫。
宋歆点点头,“此时天色尚早,我们等天黑再下去。”接着他就吩咐士兵就地休息,并拿出了煮好的妖兽肉干分给大家,这次,宋歆还没人发了几颗绿色葡萄。
经过三日痛苦行军,他们都没想到宋歆居然还带着新鲜水果,等他们吃完了肉干和水果,然后美美睡了一觉,等到傍晚时分醒来,一路上的疲惫和酸痛都一扫而空了。
宋歆看着他们精神饱满,他将张虎等人叫来身边,然后拿出一块地图铺在地上。
“你们睡觉的时候,我让宋玉前去侦查过这里,并且画了地图。如今我们就在这个位置。”说着他一指地图右上角。
“从这里向西南就是敌军聚草屯粮的开化县城,城东有数座粮仓,还有一千人防守。”
“一千人!”张虎、周中听后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敌军不但数倍于己,还有城池据守,强攻就是送死。
宋歆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我自然不会强攻让你们送命。”
他一指地图最上方,“你们看,距离我们这数里处的大道上,有两座敌军的大营,其中一座营地的敌军都去攻击陈焘了,而另一座营地里的敌军渡河去驰援九宫山。因此两座营内空虚,我们要想办法把城内的一千守军给调出来,再烧了敌军粮秣。”
周中看着地图皱起了眉头,“调他们出来?这如何办得到?这么重要的地方,敌军守将肯定不会出来的。”
宋歆点点头,轻轻说出了一个计划,周中听了连连点头。众人商量完毕,迅速开始准备。
临近傍晚,开化县城之外出现了一队骑兵,他们很快就被守城门的士兵拦了下来。
周中此时换了一身敌军曲侯的衣甲,上前搭话,“快把路让开,你们挡在这里干什么!”
士兵见是个曲侯,也不敢怠慢,上前行礼问道:“不知大人何处来,因何到此?”
“我们是奉命来驰援的!”
“不过,你这人也太少了吧?”守门士兵看见周中只有五十多骑兵,继续问道。
“唉,我路上听说军情紧急,就先带骑兵赶来,我的本队还有一千步卒在路上,应该明日正午前就到了。”
守门的士卒听见这个消息,又听见周中是一口庐江口音,心中的怀疑便去了大半。“前面战事吃紧,敌军攻得很急啊。我们这点人守这么大一座县城,实在有点力不从心。大人你能来就太好了。”
“小人这就去通报守将。”士兵说罢转身跑进城,而周中和手下也缓缓策马进城。
周中一进来就看见有不少民夫正在装运粮草,运往城西边的码头装船,显然是要运去九宫山的。
他暗暗记下了粮仓的路线,随着前面引路的小卒来到了守将居住的宅邸。一名面色蜡黄,个头瘦高的男人正在门口等候,看见周中等人胯下的马匹,顿时眼睛发亮。
见到周中下马,这蜡黄脸的汉子也迎了上来一抱拳道:“在下本城司马邹益,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周中看见这人外表虽然不起眼,但眼神中却有着一丝精明狡猾,目光不时在自己和身后马匹身上扫过。他走上前一抱拳笑道:“邹大人辛苦了,属下周中,劳烦大人迎接,不慎惶恐。”
邹益笑了笑,“我听城门的士卒说了,足下一路辛苦,来,快请进。”
说着他热情地拉住周中的手,带着他走了进去。周中转身吩咐道:“你们去营地休息,不许走散了!把马匹给我喂饱了,明天我还要上阵去摘几颗人头哩!”
邹益不经意一笑,“足下不必担心,我已经给兄弟们安排了住处和酒菜。”
席间,邹益问道:“听足下的口音,应该也是庐江人氏吧?”
周中笑着点头,“大人说的不错,在下乃是桐城人。”
“桐城?真是巧了,我也是桐城人。”
“原来大人和我乃是同乡啊!”周中顿时露出兴奋神色。
邹益又问道:“我是桐城西乡村人,不知足下家住哪里?”
周中忙说道:“在下家住桐城南郭。”
“南郭?我去过,那里有个卖汤饼的老头,好像叫王老汉,七十多了,不过他的汤饼真是好吃得很。”
周中听到他说这句,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随即笑道:“大人莫不是记错了,卖汤饼的那户的确姓王,不过是个三十多岁的寡妇。”
邹益一拍脑袋,“唉,对对对,你看我最近军务繁忙,记岔了,记岔了。”他笑着敷衍过去,不过周中明白刚才他不过是试探自己的,如果自己真的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恐怕现在自己已经被擒了。看来邹益对自己还有怀疑。
果不其然,几杯酒下肚,周中就听见房外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远去了。周中悬着的心暗暗放下,看来对方没试探出什么,把刀斧手撤去了。这个邹益还真是小心谨慎。
“邹大人,不知战况如何?”
邹益叹了口气,“我这原本有三千士卒,可是却被九宫山守将硬是调走了两千,兄弟你说说,这可是大军聚草屯粮的重地,他居然把我的人马调走,万一遇到敌军突袭,这一千人哪能守住啊。”
周中安慰道:“唉,真是糊涂,我听说曹操用兵最喜欢断人粮道了。结果他们命我来驰援,却又扣下我的一半部署,要不然我这次还能多带一千人来呢。”
邹益听了此话,顿时觉得和周中是同病相怜。陈兰手下有马步卒数万,用兵时却总在这几千几百人上面扣扣索索的。宋歆他们探知了这个消息,便给周中设计了这一套说辞,没想到居然还真的用上了。
“唉,原来兄弟你的人也被调走了。他们让我守城,却又不给人手,实在是憋屈死了。”
周中忙给他斟酒,“大人,你我一见如故,甚为投缘,来,再喝一杯。”
邹益忙接过酒杯仰头喝尽,但他没注意到,周中刚才斟酒的时候,在勺子里偷偷弹了一点粉末。
两人聊了一会,邹益就感觉头脑昏沉,再看眼前的周中居然有了重影。周中也一脸通红,醉醺醺的样子憨笑着。
终于,邹益倒在桌上睡去,周中赶紧取出一个小瓶打开,一仰头喝了下去,片刻之后,他的头晕目眩渐渐消失。
周中走到邹益身前,在他身上摸出一个兵牌,然后走到门边轻轻打开一条缝隙,只见院子里已经静悄悄的没了人影。他口中轻轻发出一声夜枭叫声,片刻后,几个手下悄悄摸了进来。
“火油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好,一旦看见城北敌军营寨火光,你们立即冲到粮仓点火。”
与此同时,宋歆和张虎等人已经摸到了开化县城北方的敌军大营之外。此时营地里遍插旌旗,还有不少士兵驻守。不过宋歆却一笑,“这守将还真是谨慎,弄了这么多稻草人来滥竽充数。”
原来敌将离开营地去偷袭陈焘时,担心敌军偷袭,就在营地里放了不少草人,夜色笼罩下,让人很难分辨。
他一挥手,身后的张虎等人鱼贯而出,黑暗中啪啪啪几箭,就射死了营门口的士卒。接着几个人过去搬开鹿角,这一百多人,如同黑夜里的幽灵一样走进了营地,凡是遇到的敌军,都是一箭射死。
接着他们就开始到处放火。不消一刻钟,整个营地就燃起了大火。本就不多的守军士气崩溃逃散,大多数朝着开化县城逃去。
宋歆看到得手,就令手下换了敌军衣甲,派了几个胆大心细的人混在逃兵中间,跟着他们往开化县城而去。
宋歆则带着剩下的人埋伏在了路边。
一个时辰后,大营遇袭的消息传到了开化县城,周中同时也看见北方天空一片通红,知道宋歆他们得手了。
他立即带了几个士卒走到城北守军处,正看见一片混乱的逃兵,乱糟糟地说着敌军劫营。宋歆手下的人也在故意散播谣言,添油加醋地说着敌军攻破营寨的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仿佛敌军马上就要来攻打县城了。周中按照约定,故作愤怒上前,打了一个逃兵的耳光,
“急什么!小心敌军散播谣言!”
说罢拿出邹益的兵牌,“邹大人有令,你们火速带人去救援!”
邹益的手下们看到兵牌自然不敢怠慢,急忙集合了人马,周中自愿留在城中,他又是个曲侯,守将也没有了怀疑,带着人就趁夜出发了。
周中见他们走远,火速找到了埋伏在城中的的士卒,带着他们一路摸到了粮仓,此时这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老兵,他们看见一群黑影冲过来,还没叫出声就被弓箭射死。接着士兵们掏出准备好的火油,扔在了粮仓各处。
周中取来一只火把,扔在了粮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