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丑和陆泽被剥了衣服,捆的结结实实的由士兵拖着上了岸。
“宋丑,哦,宋夷叔父,你还认识我吗?”宋歆看着宋丑从身边经过时,冷冷说道。
宋丑垂头丧气地盯着宋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歆呵呵一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赵大人,魏大哥,我看不如移步到大牢中如何?”
“好的,那里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好好说话的。”赵达看着宋丑和陆泽,冷冷说道。
宋丑哪里不知道大牢里是什么样子,顿时吓得哇哇大喊。
“宋歆!你这个小畜生,你父投敌,你就是叛徒的儿子,我照看你全家。如今还要诬陷我,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说着还竟然大哭起来,鼻涕眼泪甩的到处都是,弄到了押送他们的士兵衣袖上,弄得他们满脸嫌弃。
士兵找来两根木棍,将他们穿着吊在木棍上,像是抬肥猪一样抬着。一路上宋丑大骂个不停,把宋歆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闭嘴吧,难道还不够丢脸吗!?”陆泽被悬空吊着,尽管狼狈,却还硬气,他恨恨骂了宋丑一句。被他骂了一句,宋丑觉得羞愧,低垂下头去。
到了大牢里,把宋丑等人绑上木架。宋丑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刑具,吓得腿如筛糠。
“叔父,你看这房内的东西,你想先尝哪个呢?”宋歆瞧着刑具说道,敲打刑具的咚咚声音,对于宋丑而言,简直是世上最可怖的魔音。他知道这个侄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贤侄,这就...我们都是同族...”
“哦,原来你还将我看做同族呀?那背后偷袭我是为什么呢?”宋歆问道。
“那都是...那都是卢英指使的,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你啊。”宋丑忙辩解道。
“不知道?那你后来知道了,为何还要砍我一刀呢?”宋歆反问道。
“这都是...都是卢英逼我的,对,还有他,他也逼我。”宋丑拼命扭头,想把罪责推给旁边的陆泽。
“呸!怂货!早知道就将你扔进江里喂鱼!”陆泽骂了一句。
“叔父,这位陆大人可比你更像个汉子,我来问你,我父亲到底在哪?”
宋歆故意不提他知道宋金已经死亡的事,反而是问宋金的下落。
“宋歆贤侄,朝廷不是都下了公文吗,你父亲确实投了敌。”宋丑哭着说。
“哎,贤侄不瞒你说,你父亲当年执意投敌,我苦劝不住,唉...,可苦了你的阿娘了。贤侄啊,我当时苦劝他不听啊,还要杀我,我武艺低微,他又是我大哥,我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去了。哎...”
宋歆冷笑一声:“原来这样。那两次将我投进监狱,第二次还买通狱卒和莫老大要我的性命,也是叔父你吧?”
宋丑脸色煞白,根本想不通宋歆为何知道此事,他换上一副笑脸狡辩道:“那...那是卫宣那个老东西让我这么干的,他记恨你没有保护他的儿子...我那时也不知道就是你啊,所以才....”
见到他又将罪责推到卫宣身上,宋歆又接着问道:“你将我军动向卖给敌人奸细,难道也是卫宣安排的吗?”
宋丑额头流下了汗水,而此时正值冬日,牢中并不闷热。宋歆见他不说话,抬手拍着宋丑的脸颊道:
“嗯,好,不说是吗?”
这时候,魏通过来拍拍宋歆的肩膀道:“一会儿动刑太过残忍,你还是出去吧,交给这里的司马和赵大人他们就行了。他们处理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宋歆根本不想看宋丑那张满是鼻涕眼泪的丑脸。冷笑一声,一脸厌恶地出去了。
在监牢的外面,魏通和宋歆看着天空。听着里面不时传来宋丑的呼号、辱骂之声。
赵达确实是个审讯老手,折磨起宋丑更是花样百出。弄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场折磨一是为了让宋丑再吐出些消息,二是为了让宋歆解恨的。
“贤弟,杀父凶手已经抓住,今后作何打算?”魏通问。
“不是还有卢英吗?”
“这次我们还要押送他们回去,华大人已经开始布局,捉拿卢英了。”
“我就是担心夜长梦多,卢英这么精明的家伙,一定已经听到了风声。”
“是啊,我也不知道华大人他们是怎么想的。”
“大哥,我想等战事结束,回家乡去看看我母亲和阿姊。”宋歆道。
“嗯,是该回去看看。”
“只是不知道这战事何时结束。”宋歆说道。
魏通道:“我也不知道,荆州地盘人人想要,恐怕还要继续争斗下去。”
“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百姓遭殃了......”宋歆说道。
“都尉大人,那家伙招了。”这时候,张虎走出来说道。
“哦?进去听听吧。”魏通说。
“嗯。”
宋丑和陆泽满脸血污的挂在木架上,就像两个破旧的布娃娃。赵达将牢房里的刑具在他们身上挨个试了一遍,一开始两人还想抵赖狡辩,后来实在受不了,只有招认。
“宋丑,现在可以说了吧?”
“呼.....呼....”宋丑喘着气,身上的疼痛让他浑身发抖。周中拿起一桶凉水泼在他身上,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宋歆,我对不起宋大哥,他从乌丸手里救了我,可是我把他杀了,还抢了他的军功。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你放过我吧,看在我们是同族的份上。”
“所以让我在黑牢里住两年,还逼迫我阿娘改嫁给你,这就是你报答我阿父的恩情么?”宋歆说道。
宋丑听到眼睛突然睁大,“不....不,我没有....我还托付人照看你。”
“哼,多谢叔父了。那只鹅腿的味道可不怎么样。听到我来荆州,还要让莫老大用毒酒毒死我。”
“......”宋丑低着头,无力的喘着气。
“数年前,你袭击了一个鲜卑部落,将里面的人杀了冒功,你可还记得?”
宋丑猛然睁开疲惫的双眼,“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因为我还有个朋友,因为你家破人亡,只可惜她没办法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
“魏大哥,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剩下的交给你们处置吧。”宋歆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丑陋的人。
过了一会,刘牧走出来说:“将军,队长,宋丑都倒干净了,再用刑怕是活不成。他......他不但杀了宋歆的父亲,还..........”
“说吧”宋歆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是,宋丑还把他的尸体做成肉干带着,才没有饿死,从沙漠里逃出来。”
魏通看完口供,脸色一沉,“原来他犯的案子还真不少,每条都能定个死罪了。让他签供画押,然后装进囚车带回襄阳,记着把文书交给我带回去。”魏通说了一句,也走了。
宋歆最后看了一眼宋丑那张脸,眼睛里的泪水留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或许是曾经这个身体主人的灵魂,还留着一丝对家人的眷恋吧。
西陵城内,宋丑、陆泽和一并东吴奸细,都被装进木囚笼内,准备装车运往襄阳。
魏通悄悄对宋歆耳语道:“昨日华子鱼大人传来消息,丞相要将这些人一并处决,让襄阳将士们都去观刑。”
“卢英怎么办?”
“华大人已经有了安排,要你依计行事...”
数日之后,襄阳城外汉水边,宋丑和陆泽被五花大绑押上了断头台。
“奸徒宋夷,贪恋军功,虐杀同袍,啖食其肉,污其投敌,累其家人。杀良冒功,暗通敌奸陆泽,泄我军机,致兵折将损,按军法,各杖五十,陆泽腰斩、宋夷枭首,悬于城门...”
军中司马大声宣布着一条条罪状。这二人没料到自己的脑袋,成了曹军的定心丸。
士卒听到了,都咬牙切齿,胸中感觉出了一口恶气,齐声振臂齐呼,“采!采!”
宋歆在人群中还看到了拓野,正站在卫宣身边,换上了体面的服饰,冷冷盯着宋丑。
宋丑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见,他的耳朵早被打的聋了。只是看见下面观斩的士兵,义愤填膺的诅咒他,辱骂他,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见。他无力的被人拖上木架,两名军汉手持大棒,由司马计数,待打完五十脊杖,他已经奄奄一息。
他最后用那双被打肿的眼睛看了一眼太阳,他觉得很刺眼。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似乎看见了自己冒着血的脖颈,几个呼吸后,他的世界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
看见宋丑的人头滚落下来,宋歆偏过头去。
与此同时,
一处住所的大门被人猛然踢开,里面仆役听到声响后,急匆匆赶来查看,却见一大群凶神恶煞的校事冲到面前。仆役还未说话,就被两人摁倒在地。
“搜!”赵达阴沉着脸从门口走进来。
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过后,校事们出来,神色凝重的摇头。
“说,卢英去哪里了?”赵达冷声问地上的仆役。
“卢,卢大人昨日就去典校署,一夜未归?”
赵达眉头皱起,身边的校事们都纷纷摇头。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