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犹豫了一下,“客官,那梁府就在前面。”
他这一犹豫不要紧,后面的人便追了上来,二十几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陈嘉心头一沉,因为他想起了某段故事,难不成今日要让他来一遭?
史斌一抬手中长枪,指着一个带头模样的人喝道:“你们干什么?还不给爷爷我闪开。”
那人嘿嘿冷笑,“支起耳朵听好,三衙殿前司殿帅高太尉的二公子,曹州刺史高尧康高衙内在此,尔等还不下马?”
史斌年轻火气爆,他才不管什么衙内衙外的,“好好跟你们说话,赶紧让开,否则让你们晓得爷爷的枪锋利否。”
高衙内的马车也到了,马车上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面相倒也算英俊,只是脸色苍白,显然身体情况不是很好。
“马车里的小娘子是谁?”高衙内的声音很有磁性,煞是好听。
陈嘉下马拱手,“是在下的内子。这位便是高衙内吧,江宁陈嘉,见过衙内。”
高尧康一呆,“江宁陈嘉?河间府安抚使天津榷场主管陈嘉?”
陈嘉微微一笑,“某已经辞官,现在是一介白衣。”
“你不是与郡主赵琳订婚了么?什么时候王薇成了你内子?”
这时候轮到陈嘉愣住了,特么的这孙子怎么对自己的事情如此清楚?
马车帘掀开,王薇探出头来,笑盈盈道:“二兄,别来无恙?!”
…………
燕林小筑的包房里,高尧康打量着陈嘉和王薇,“你们这是私定终身啊,王伯伯知道了可饶不了你们。”
王薇红着脸低头不语,陈嘉苦笑:“高兄见笑了,我们为逃匪患,一路艰辛,彼此扶持,如果不给她一个名份才叫枉为人子。”
高尧康挠挠头,“适才马车上一眼瞟见薇薇,我还以为眼花了呢。原来你们一路逃到京都的。那水泊梁山的贼人实在是可恶,一年了还未剿灭。”
陈嘉身后的关胜和史斌心中大怒,但是又不好发作,只好憋着气强压怒火。
听到身后二人呼吸粗重,陈嘉便晓得他们被高衙内的话刺激到了,于是哈哈一笑,“还真不怪他们,而是那些官军不分青红皂白,将我等也当做贼人,真正是误会。”
高尧康点点头,拊掌叹息,“薇薇妹子,这事有点难办啊,你回去怎么和伯父说?他可是个出了名的倔相公,我父亲那时候也经常被他搞得灰头土脸的。”
王薇一脸决绝,“我不管,总之今生今世我一定要和我夫君在一起,如果他不肯,我……我……宁可去死。”
陈嘉吓一跳,连忙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高尧康也是摇头,叹息道:“薇薇妹子,要不你去找找梁相,也许他会有办法。我已经派人去找湘云妹子了,估计一会就到,我们好久不见,今天不醉不归如何?”
王薇摇摇头,“二兄,改日吧,今天我们是有事去找梁相的。”
高尧康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也好,也好,那我们改日再约,反正你们也不着急回江宁对吧。”
陈嘉此时对高衙内产生了浓厚兴趣,这家伙和水浒里说得有点不一样啊。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女高音正在喝骂,“不长眼的东西,谁让你们拦薇薇姐马车的?都疯了吧?”
紧跟着楼梯响作一团,众人回头,包房门口出现了两个艳丽女子,特别是当前这位,让略有昏暗的房间里顿时光芒四射。
茂德帝姬赵福金!
屋里的陈嘉,王薇,高衙内都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帝姬。”
赵福金摆摆手,走进来上下打量陈嘉,“啧啧啧,败军之将啊。怎么着?被人家萧蔷赶回来了?”
“好好说话,我身体不好,主动辞职的。”
“赶回来就赶回来吧。你说你造什么天津城,先站稳脚跟啊。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哎,你别看我,是我父皇这样说的。”
他们两个叽叽歪歪的时候,梁湘云已经和王薇抱在一起,“薇薇姐,你吓死我了,没事吧。”
“我没事,多亏了他。”
关胜和史斌在旁边看傻眼了,我靠,这就是大宋第一美人茂德帝姬啊。
几人分别落座后,梁湘云注意到站在陈嘉身后的关史二人,挥挥手道:“你们出去一下。”
陈嘉忙起身介绍,“这是某的二位哥哥关胜和史斌,一路上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逃到汴梁。”
梁湘云睁大眼睛,指着关胜,“你就是那个劫匪关胜?”
陈嘉晓得她误会了,于是解释,“关大哥不是劫匪,你们误会了。他原来好心请我去见见几个好朋友的,谁知道遇到了袭营,多亏了他们一路保护。”
梁湘云半信半疑地看看关史二人,这才对王薇道:“薇薇姐,你看看你,都瘦成啥样了。”
陈嘉趁机朝关胜和史斌使使眼色,二人这才离开包房。
高尧康看着二人的背影,冷笑道:“他二人便是梁山三十六贼首的二个吧。”
陈嘉点点头:“他们造反也是被逼的,这一路辛苦,也算洗心革面,投奔与我了。”
“哦。”高尧康转而向赵福金拱手,“帝姬今日好雅兴,怎么会与湘云妹妹在一起的?”
赵福金还未回答,梁湘云抢着说道:“还不是那蔡太师,为他五子蔡鞗提亲,茂德不愿意嫁,正发愁呢。对了,你打小一肚子坏水,出个主意呗。”
高尧康脸都绿了,什么话?什么叫打小一肚子坏水?
赵福金看看陈嘉,见他强忍不笑的辛苦样子,用手指戳戳,“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帮我想想。”
陈嘉的脸立马黑了,什么叫也不是好东西?你要骂高衙内别带上我啊。
两个坏东西相互看看,都是一脸无奈。
梁湘云见高尧康不说话,就一脚踹了过去,“平日里就会欺男霸女,正经时候就没个主意,废物点心。”
高尧康躲过她的一脚,苦着脸讨饶,“那蔡鞗与我交好,我怎么能坏他好事?”
梁湘云又是一脚,“你们两个整天争风吃醋,汴梁城谁不知道?赶紧想办法,想不出我叫我爹弹劾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屁本事没有,居然还做曹州刺史?我呸,赶你去边疆打仗去。”
陈嘉在一旁看呆了,高衙内不是汴梁一霸么?怎么在梁湘云面前还嘴都不敢?
他哪里知道,这群官二代打小都认识,父辈之间恩恩怨怨,连带他们之间也从小争斗,说白了就是一个圈子的人。
至于欺男霸女,不好意思,在他们眼里都不是事。不要说勾引妇女,强抢民女,就算当街杀个把百姓都不是事。
是不是毁三观?
在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情从上到下,没人认为是大事。官二代之间打个架,斗斗嘴,老一辈压根不管。
高俅官大,可惜是个武官,所以在左相面前就是个渣渣。高尧康在官二代里面也不是最横最坏的,碰到蛮不讲理的梁湘云自然就吃瘪了。
“得得得,小祖宗,你容我想想。”高尧康投降了,满脸苦大仇深动起坏脑筋来。
陈嘉正看得发呆,小腿一痛,转头一看,赵福金正朝他瞪眼,“你,也赶紧想想。”
卧槽,劳资要弄死你。蔡鞗是谁我都不晓得,想个屁啊。
“哎,有了。蔡鞗有个私生子,就养在杨北巷子里,那女人是翠云楼几年前的头牌。如果官家晓得这事情,你们猜怎么样?”
梁湘云眼睛一翻,给了他大大一个白眼,“你不是也有一个?脑子进水了吧,这种事情谁没有?你没有还是你几个兄弟没有?要不要我一个个说出来?”
高尧康头一低,“我再想。”
陈嘉小腿又是一痛。
马勒戈壁的,劳资不忍了,现在就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