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就只有这些而已，你呢？我也想听听你的。”穆宁雪回头望着他。
“这个嘛……”莫凡一想到自己梦里那些奇异鬼怪的场面，就感到一阵恶寒。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那跟我想象中的地狱差不多。”莫凡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索性借着这个话头继续聊了起来。
“哦？怎样的地狱？”穆宁雪打量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有想象过自己处在一个血红色的世界，站在黑色的湖面上，周围只有站立的黑影，他们异口同声地重复着一些话语，他们一起抓住你，湖面上倒映出的影子也像有生命一样，它们都盯着你，用奇怪难懂的目光。”莫凡表情复杂地开始了他的陈述
“他们束缚着你，寒冷像刀刃一样刺痛你的四肢，四肢百骸的力量几乎快要被吞噬殆尽，你害怕地后退，但在身后却也什么都没有，除了那无边的黑暗和绝望。”
“你猛地惊醒，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但从梦里带来的记忆，却让你后怕心悸，让你分不清到底哪边才是现实，眼中不自觉地流下眼泪，莫名的悲伤笼罩在你的心头，让你迷茫……”莫凡垂下了眉头，穆宁雪看得出这些内容让他很困扰，也就没有要求更多。
“好了，灵灵，现在我们离最近的村庄还有多远？”穆宁雪打开了通讯，尝试着转移话题。
“你们怎么在这个时候玩屏蔽啊？！从五公里开始，你们和那个村庄的距离就一直没有缩短！”通讯器里立刻传来了灵灵的叫喊。
“什么？！”穆宁雪和莫凡叫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他们突然想起来，魂冰兽是一直处于高速移动状态，以这个速度12公里，半个小时前就能到达，可是现在却迟迟没有变化。
“你们的地理位置没有问题，位置在变化的是那个村庄，勘测器显示，它也在高速运动！”灵灵不敢置信地大叫。
确实，从灵灵发过来的地图上看，莫凡和穆宁雪两个人所处的位置和村庄的坐标的距离，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不远也不近，都在移动中。
“穆宁雪，停在这里，我来查看一下。”
莫凡站了起来，拉出跨越星尘，蓝色的能量瓶被插入其中，灵魂的光泽泛滥在空中。
［觉醒］
“滋滋滋滋滋滋滋～”
灵魂的火花化为闪电，跃动在长弓之上，箭矢被塑造的十分精致，清静的气息散发出来。
“嗡！！”箭矢被爆射而出，飞跃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丽的弧线，朝着远方冲去。
莫凡的心神寄托在箭上，箭身对空气的摩擦，对周围事物的感知细腻无比，就像本人所感觉到的那样，清晰的感触传了过来。
再近些，再近些，需要更明确的位置，跨越山川，穿梭黄昏，飞鸟一般自由地飞行。
哪怕是高速移动的村庄，也终究快不过离弦之箭，在一公里的位置就被囊括进入，你跑不了了！
能感觉到了，那寒冰所筑村庄的样貌，甚至连上面所雕刻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和自己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样，基本可以判定为是自己要找的村庄，但是……事态已经远远超出了莫凡的预料，它不但在移动，甚至还在消失！
蓝光扩散开来，莫凡分念控制着它们飘向各处，感受着周围细微的变化。
这村庄的确是实物，但用精神却完全看不透，它上面仿佛覆盖了膜，以莫凡的灵魂力都无法进入其中，这村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干涉。
莫凡刚想一探究竟，这村庄的附近就荡漾起波澜，渐渐变得透明，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样？”穆宁雪看见莫凡满面愁容的样子，愈发感到事态不妙。
“太阳落山了，我们先停在这里休整一晚，我暂时还不能理清发生的事情，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前进也没用，等明天吧！”
……
天上的乌云稀薄地笼罩着，夜晚的冰原比白天使要平和一些，虽然温度还是那么低，但也让人感觉到安宁祥和。
“滋滋滋滋”特制的木材在火中噼啪作响，火堆旁坐着一个人，金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她美丽的侧颜，火焰在瞳孔中跳动，就像有生命的兔子一样。
“结界布置好了，寻常妖魔察觉不到我们，灵灵那边也睡了，至于我们，现在要休息还太早了，聊聊吗？”莫凡穿了件羽绒服走了过来，坐在火堆对面。
“上一次我们在夜间单独对话是什么时候？”穆宁雪随意地问道，但莫凡却能从中听出一些别的意味。
“呃……在教堂那一次。”莫凡想到了那一次尴尬的对话，那个时候自己的感情流失了大半，说的话也实在没什么人味，尽是些让人半懂不懂的谜语，还没说几句就走了……
“那一次你好像跟我说，自己失去了欲望和方向，也没有未来，那是什么意思？”穆宁雪盯着莫凡，感到了一丝苦涩。
“那个啊！往事不堪回首啊！那个时候我其实对一些事情很迷茫，并且有一些很恐怖的猜测，但还好这些都过去了，现在的我可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莫凡指着自己说，与其中不乏自豪。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太记得清了，他们都说是你引诱了陆年和巨蜥伪龙碰撞，但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收到了这样的回复，穆宁雪也算放心了，随即提出了更令她在意的点。
“额……这……你想听真话吗？”莫凡似乎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身体前倾，看着穆宁雪说道。
“当然想。”穆宁雪肯定地说道。
“那么，接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着急打断，我想尽可能清楚地向你解释。”莫凡恳切地请求。
“嗯！”穆宁雪抱着腿，准备倾听。
“恶魔系，是有特别力量而衍生出来的额外系别，我们曾经遇到的军统陆年疯狂地想要将它的力量占为己有，但是它的力量太强大了，人类和妖魔都无法承受，所以他们希望找到拥有合适天赋的我来作为载体。”
“我当然不愿意，但是当时的情况我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成为恶魔系的试验体，最后也的确因此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我杀死了陆年，毁灭了巨蜥伪龙，将整个妖魔部落从金林市抹消，事后，则开始大范围屠杀在洞庭湖盘据的妖魔，但那力量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我，只是一个人类。”
“……”
“……”
沉默了良久，穆宁雪只是平淡地说：“是么。”
“你比我想的平静多了。”莫凡勉强地笑了笑，自己忍了这么久的秘密，反响也太平淡了。
“我想过诸多可能，以你的性格结合我调查的资料，你获得力量，然后反杀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不过从你说的来看，应该没我想的那么惊险。”
“这是我的表达能力太渣了而已，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擅长说话，想的再多，说起来也不过只是这样而已。”莫凡尴尬地笑着。
“算了，知道真相，我也就放心多了，不如看看那个。”穆宁雪指着天空。
莫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天空已经晴朗了，无尽的银河盘旋在天空之中，闪闪发光。
幽蓝色的光芒从地面浮现，它们呈现出各种各样的样貌，虚无的人像，飞禽走兽，如万事万物的魂魄飘向天空，五颜六色的光彩浮现，那是未曾见过的景观。
“在这片冰原，虽然没有极光那样的美丽情景，但一到晚上，消逝在这里的灵魂们就会飘向天空，在无尽浩瀚的星空里，找到自己的归属。”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形象浪漫得犹如诗歌一般的说法，那些光芒可能是能量与灵魂的融合，其中可能残存着一些人格意念，他们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只是本能地向天空进发。”穆宁雪解释道，一抹笑意浮现在她的脸上，眼下着浪漫的美景显然也感染了她。
“幽魂冰原，真是实至名归啊！”莫凡一挥手，火堆就被灭了，那火光只会影响眼下幽静的气氛。
一边欣赏着天空中奇幻的景象，穆宁雪好像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你呀！那个时候是一个很阳光的小女孩，一个，既笨拙又总希望能给身边人带去快乐的人，不是作为富家大小姐，而是作为我们的朋友，共同欢笑，也共同感伤。”说到这里的时候，莫凡的眼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
“反正，总比现在好吧！”穆宁雪自嘲着，嘲笑着现在的自己，一个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却还妄图去寻找未来，在记忆的断层中寻找过去，真是可笑啊！
穆宁雪回头看了一眼莫凡。
但，也并非完全一无是处，至少，你还记得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坚持着，我已经忘记了的东西。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