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朝仓义景惊惧交加,黑丸城里不过两万人,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武田正信四万大军,这么一想,他就不寒而栗。
于是在深夜时分他就把大军指挥权交给了朝仓景镜,自己带上一点人跑回一乘谷了。
朝仓义景离开的动静还是有些大的,很多足轻看到自家的主公大人先走了,不管是家臣们,还是足轻农兵等人,他们都感觉到很沮丧,士气低落。
朝仓景镜看着自己的同僚,还有附近的武士足轻,他不用想都知道,只要武田正信发起进攻,这座黑丸城就会落城,这支朝仓家最大的大军也被溃败。
等待他的是什么,都不用说了,要么是溃败失败,他被武田军俘虏,要么就是跑回一乘谷承担战败的责任,被朝仓义景杀死。
作为朝仓家的一门众,这让他心急如焚,然而也让他无可奈何。
就这样枯坐等着,到了天亮,一名使番跑进了城里,来到朝仓景镜面前说道:“武田军本阵已经异动,距离本家只有两里路了,预计三个时辰后到达。”
朝仓景镜睁开眼睛,估算了一下时间,可见武田军主力到达的时候,怕是下午了,或许运气好一点,溃败是明天的事情。
不过武田正信觉得朝仓义景手下家臣叛逃,肯定极大的动摇了士气,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猛攻,迫使朝仓义景做出错误的举动。
所以,武田军抵达黑丸城后,休息了一个时辰,就发起了进攻。
岛胜猛一骑当先,率领数千人直接猛攻,朝仓景镜站在城楼上,亮起朝仓义景的大旗,指挥他的部下奋战,他必须起带头作用,不然的话,刚一接战,黑丸城就会丢掉。
“嘭……”
岛胜猛掩护一名工兵,将一个炸药包放到了城门处,随着一声巨响,城门变得破烂,黑丸城大门洞开。
随着武田军足轻一拥而入,朝仓军迅速溃败,上万人在城里乱跑,很快城里出现火光,黑烟滚滚。
朝仓景镜带领自己的部下且战且退,依靠城里的狭窄小道后撤。
奋战至夜里,朝仓景镜身边不足两百人,家臣劝诫朝仓景镜,随后带上了他的甲具,带领数十人引开追兵。朝仓景镜哀叹一声,带领剩下的百多人趁夜逃跑了。
武田正信一直到第二天才进入黑丸城,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战,黑丸城陷落,两万朝仓军被斩杀三千多,俘虏上万人,其余人在黑夜里逃跑了,他们来不及追。
武田正信对此十分高兴,当即表扬了一番岛胜猛以及作战的足轻们,随后,留下五千人驻守黑丸城,其余三万余人跟随武田正信继续追击。
八月十五号,朝仓义景刚回到一乘谷城,在城里他见到了第三波前来请求援助的浅井家使者。
朝仓义景垂头丧气道:“不是吾不想援助浅井备前守,而是北陆守护武田正信率领四万人正在攻略本家,出兵五千援助已经尽力了,说不定,本家也是灭亡在即。”
使者听到朝仓义景的话,失魂落魄,他觉得自己无脸回去向浅井长政交代,最后在一乘谷城直接切腹谢罪了。
朝仓义景听闻消息,暗自垂泪。
到了十六号,朝仓景镜逃回一乘谷,听闻消息的朝仓义景看见朝仓景镜大骂一通,随后不等朝仓景镜辩解,就匆匆离去。
他回到自己的居城,收拾了一番东西,带上自己的几名美人侍妾,在几十名旗本的保护下离开了一乘谷。朝仓景镜也带着百余人跟随。
朝仓义景已经无路可去,南方是织田信长,北方是武田正信,他走投无路之下,想起那些寺庙,他捐过很多钱。
于是他跑去大野平泉寺寻求庇护,平泉寺的主持消息灵通,直接避而不见,让几名小僧打发了事。
朝仓义景在平泉寺门外破口大骂,最后不了了之。
愤怒的朝仓义景似乎骂的不过瘾,他看着远处的朝仓景镜,又开始破口大骂。
朝仓景镜撇过头暗自隐忍,可是后来朝仓义景骂的越来越过分,之后朝仓义景毫无主公的模样在那哭泣。
朝仓景镜心中寒心了,他知道朝仓家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救了,但是他可以为自己找出路,毕竟他对于朝仓义景已经不亏欠了。
晚上,朝仓景镜拿着一壶酒找到朝仓义景,十分谦卑道:“主公大人,臣下觉得有个地方可以保护我们。”
朝仓义景来了精神:“是哪?”
“六坊。”朝仓景镜说道,“臣下在那有熟人,绝对可以,只要多给些钱就可以了。”
朝仓义景连忙说道:“那好,明天就出发,钱我有的是。”
第二天朝仓义景就催促朝仓景镜启程,两日后,他们到了六坊附近。
十九号凌晨,朝仓景镜招来自己的家臣,问道:“怎么样?”
家臣回道:“一切正常。”
“动手!”
“杀啊!”
突然之间,喊杀声四起。
朝仓义景直接被惊醒,随后抱着自己的侍妾,大喊道:“发生什么了?”
一名近侍跑进来说道:“主公大人,朝仓景镜造反了!”
朝仓义景大喊一声,随后说道:“没想到,吾最后是这样的结局。也罢。你们都出去吧,吾要辞世了,要写辞世诗了。”
近侍把哭哭啼啼的侍妾拉走,房间里只剩下朝仓义景。
朝仓义景正襟危坐,磨好墨水后,挥笔写下自己的辞世诗:七转八倒,四十年中;无我无他,四大皆空。
随后他喊了一声外面的家臣,拿起自己爱刀十文字切腹自杀,走进来的家臣为他介错,砍下了他的脑袋,随后,家臣自我了结。
武田正信抵达一乘谷的时候,这里已经乱成一片了,寄存在朝仓家的公卿们害怕遭遇兵祸也早早离开了,小京都不复往日繁华。
进接着没两日,武田正信就看到了朝仓义景的头颅,是朝仓景镜亲自送过来的。武田正信只是感叹一声,随后就让人拿去做酒杯了,出来混的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