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联邦航天局首席科学家的父母。
搞自杀式恐怖袭击的恐怖分子。
两个毫不相干的概念此时此刻却像是一股脑地丢进榨汁机里那样搅和在一起。
聂星海愣在原地许久，逐字逐句地认着文件上的字词，可看完后，却没一个字能保留下来。
一遍又一遍地看，但这就像呼吸空气却不知道空气组成一样，他没记住更没看懂文件上的任何一个字词。
“如果没有异议，还请你带着家人立即搬往下城区。”
杜芸明的声音明明如明镜般毫无波澜，可杀伤力却不亚于百米海啸。
这意味着她从潜意识里就不关心聂星海一家的生活，不存在同情可言。
他应该说些什么来捍卫他的权利，然而此刻，他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咽喉不知何时缩了水。
嘴唇也仿佛干旱了三年的荒地，无论怎么舔舐也无法浸润。
眼见杜芸明即将带着保镖离去，他努力伸出手试图抓住对方。
然而，他的手上却只划过了一道气流，文件随风飞去。
一滴血红的雨滴跌在了他的鼻梁上。
这并非在广场，没有霓虹灯为其染色。
可在他的眼中，雨就是血红色的。
突然间，聂星海抱着头，五官扭作一团，身体像是得了癫痫似的颤抖起来。
在他眼中，那本十二年未曾出现的《终焉之书》再次浮现在他的视野里。
不同的是，这一次，《终焉之书》自动打开了。
目录
1模因污染
1.1XXXX
1.2终焉症状项目
1.2.1快乐激素短暂强分泌
……
一眼望下去，目录上的可视文字只有三行。
他抬起手想要抓住这本书，可刚触及书页时，眼前的景象就如同海市蜃楼般消失不见。
神奇的是，他现在完全感受不到先前压抑痛苦的情绪，仿佛之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现在梦醒了，尽管他知道这不是梦。
他看向豪华劳斯莱斯的方向。
那辆价值2300万刀（地球联邦货币，1刀的价值相当于2023年的1美刀）的超跑静静地停靠在路边。
天空雾蒙蒙的，门前的绿化带仿佛枯萎了一般，空气被蒙上了一层黑纱，远远望去，都市霓虹灯也像是被囚禁在牢笼一般不再闪耀。
然而，这辆超跑却仍然闪烁着奢华的光辉，像是一个出尘脱俗的仙子，更像是将世界私有化的男人。
他们为什么还没离开？
这时，后车车门突然打开。
黑暗中探出一朵洁白的玫瑰，小小的玫瑰花点缀在黑玛瑙般的高跟鞋上。
洁白的长筒袜一直延伸到乳白的膝盖下，黑色长裙宛如午夜间的秋水碧波。
他看清了对方，那是一个有着蓝宝石大眼睛的女孩，幼嫩的脸颊仿佛北极的冰雪，远观可感受其静美，可若是靠近她，便会深陷其中。
若是望见埋藏于海底的冰山，兴许将永远无法自拔。
女孩在保镖与杜芸明的簇拥下缓缓向他走来。
“聂先生，你好。”女孩摘下手套，伸出雪白的右手笑道，“初次见面，我叫上官水原。”
上官水原……上官？
东亚分区四大财团之一的天合集团掌控人，似乎就是上官家族。
她来这是为了什么？
“对于聂先生的遭遇，我深表遗憾，但是聂先生不用担心，事情仍有转机。”
转机？！
当听到这个词时，心中的感情差点压抑不住，但考虑到不能在对方面前失态，他还是沉住了气，尽管如此，他的脸还是涨得通红。
“联邦法律规定，对于父母犯有严重罪责的子女，若是未成年，可免遭连带责任。”
此时，聂星海已然气血上涌，积攒的血气直冲天灵盖，冲得他连连咳嗽。
正当他抱有侥幸心时，上官水原却掐准时机泼了他一盆冷水。
“前提是需要有三代内的直系亲属继承财产。”
“不可能！”
当听到直系亲属时，周围的空气都隐隐出现了一种火药味，倘若此时有人开口，相信火药桶一定会立即迸发出美丽的焰火。
上官水原微笑着后退半步，阵阵寒光透过保镖们的墨镜射出，周边的环境也变得压抑恐怖，仿佛有魔鬼潜伏在阴影中。
他很快就恢复了情绪，甚至有那么一秒时间，他居然觉得很开心。
“还有别的方法吗？”
水原戴上白手套，微闭双眼，偏着脑袋，像是在沉思。
她的样子让他有些紧张。
他渴望法律能够网开一面，也害怕法律大网唯独网住了他。
雨突然大了起来，染黑了白色的天空，染黑了白色的大地，染黑了白色的世界。
保镖迅速地为水原撑起雨伞，雨伞形成玻璃罩一般的力场将所有的雨水隔绝在外，整个黑暗的世界竟也只有她拥有光明。
“还有一个办法，但这需要聂先生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
“你的部分自由。聂先生只要签署这份合同，你和你妹妹仍能保留上城区公民身份，同时每个月，你还能领到3000刀的免税标准工资供你和你妹妹上学。”
说着，杜芸明又抱来了一份文件。
他透过漆黑的雨幕打量着永远生活在晴空下的上官水原，雪白的脸颊看不出一丝恶意，在光与暗的对照下，显得尤为可爱迷人。
与深渊对比，连地狱的熔浆都是美丽的。
无论哪个时代，财团家族都决不可相信，而对他来说，财团家族的性质更是与恶鬼一致，哪怕对方只是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小女孩。
雨水一点点地浸湿文件，很多地方都糊成了一团。
对方似乎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上官水原毫不在意地回到车内。
随着文件一点一点变黑变软，劳斯莱斯也仿佛随时就要开走。
他知道，如果再不签署，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想到了聂雨萌，也想到了上一世的妹妹。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随着一阵狂风刮起，签上聂星海姓名的合同仿佛有生命一般飞进了车窗内。
劳斯莱斯开离了此处，尽管环境很暗，但他还是隐约看到车内其他人衣服上的标识——ASUM。
乌云渐渐散去，不知不觉中，天边已经挂上了一道蒙上面纱的彩虹，如同一只彩色幽灵。
头发、衣服在水的粘合下几乎成了皮肉的一部分。
该怎么跟雨萌说这件事呢？
走到门口时，先前那块刻有“聂星海禁止入内”的标牌已然被摘下。
当他准备进门时，屋内却突然传出一阵剧烈的打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