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江问月有种她真的嫁给了冷若霜的错觉。
冷若霜也有同样的感受,他看着站在身侧的女子,只觉得这一刻就像是一场梦,他不敢动,仿佛只要一动这一切就消失了。
江问月走到床边坐下,不自在的看着冷若霜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吗?”
虽说他们是假夫妻,可该走的流程都走了一遍,若不是还有云迟横在他们中间,她竟然有几分期望这是真的。
“你睡吧,我坐一晚上就好了。”冷若霜的声音有点紧绷,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
江问月暗自松了口气,坐在梳妆镜前把头上的东西取下来。
忽然她眼前恍惚了一下,整个人往旁边倒了下去。
冷若霜忙冲过去将她抱住,这一抱才知道她浑身冷的厉害,他抱在怀里仿佛抱了一团冰。
冷若霜知道江问月一定是寒毒发作,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抱着江问月一路狂奔。
赶回银月山庄已经是半夜,守卫看到他们出现被吓了一跳,问清他们的身份之后,守卫将他们放了进去。
进门之后冷若霜抱着江问月一路奔向庄主的院子,站在门口道:“庄主,内子毒发,还请庄主把九环叶草给我。”
庄主一听打开门走了出来,看着满脸白霜的江问月,忙转身将九环叶草取了出来交给冷若霜。
冷若霜握着九环叶草却不知该如何给她解毒,好在这时孙伯赶来,看着他呆愣愣的样子忙道:“快带她回房间放下,我来给她解毒。”
“好。”
冷若霜抱着江问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之前的房间将她放下,看着她浑身发抖脸上结霜,里害怕极了。
孙伯一路赶来,看着她的样子神色凝重的为她把脉,又看了看冷若霜手中的九环叶草眉头紧皱,“李公子,令夫人的毒怕是解不了了。”
“为何?”冷若霜这二字没有半分感情,但莫名带了几分压迫感。
孙伯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这九环叶草放置的时间太长,再加上令夫人中毒太久,这草只能压制寒毒,并不能解毒。”
冷若霜的两只手紧握成拳,身上的杀意慢慢的弥漫出来。
这时孙伯又道:“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这话让冷若霜重新生出希望,浑身的杀气尽数敛去。
“什么办法?”
“用九环叶草作为药引,将她体内的寒毒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但此法会让受毒之人承受双倍毒性,一日之内便会暴毙。”
因为这个办法太过狠毒,可谓是一命换一命,因此他很少与人说。
可方才他却忍不住对冷若霜说了,或许他也想成全这对有情人吧。
“只是眼下要如何找这样一个人。”孙伯叹了口气。
“我来。”冷若霜目光坚定的看向孙伯,“还请孙伯帮我。”
孙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昏睡不醒的江问月一眼,最后还是答应了。
“希望她不会恨你。”孙伯感叹。
冷若霜没吭声,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夫妻,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是假扮的。
“开始吧。”冷若霜不想再拖,他怕再拖下去,江问月真的没救了。
等江问月醒来时,她体内的毒已经彻底解了。
她一睁开眼发现冷若霜竟然躺在自己身边,她刚要开口就听冷若霜开口,“好好活下去。”
说完这五个字,冷若霜的脸色惨白如纸。
江问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泪控制不住的掉落下来,“冷若霜,冷若霜你怎么了?”
“别哭,我以后不能保护你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下去。”冷若霜的声音虚弱而温柔,看着江问月的眼神更是压制不出的深情。
江问月不明白,可她没低过本能紧紧的抱住冷若霜的身体,这一抱江问月才发现他的身体寒冷如冰。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刚想开口,怀里的人瞬间凝固成冰雕。哪怕是最后一刻,他的眼底还倒映着江问月的身影,眼底写满了担忧。
江问月此刻已经忘记了难过,也忘记了其他,她抬起手想要触碰冷若霜的脸,却不知这一碰,怀里的冰雕瞬间破碎成粉末,这时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龙卷风,将所有的粉末卷到窗外。
江问月忙不迭追了上去,便看到无数雪光在阳光下消散,好似天地间从未出现过一个叫冷若霜的人。
江问月伤心欲绝,连哭都哭不出来,她满脸泪痕看着晴朗的天空,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天底下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睡梦中的江问月流下了眼泪,守在她身边的冷若霜见状忙喊道:“苏叶,苏叶你快醒醒。”
原本伤心欲绝的江问月听到冷若霜的声音,猛地清醒过来,看到好端端坐在她身边的冷若霜,她惊得张大了嘴巴,“你……你不是……”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捂住自己的嘴。
原来那竟然是一个梦么?
可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般。
她只要一想到冷若霜消失的画面,就心痛的难以自持。
“李夫人醒了?”孙伯的声音忽然传来,江问月擦了擦眼泪道:“孙伯,到底怎么回事?”
“李夫人昏睡了十个时辰,你夫君一直在你身边,坚持不懈的用内力溶解九环叶草的药力。”孙伯还以为她问的事这个,解释道。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江问月也不失落,看向身侧的冷若霜,“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为了救我化为雪末消失了。”那一幕她现在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是以哪怕看到冷若霜就在身侧,她心中也有一种身处幻境的感觉。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冷若霜自然看到她刚才的反应,可见她的内心还是在意自己的。
“李夫人怕是做噩梦了。要解寒毒并不容易,此毒格外阴寒。你能解了毒性,一半靠运气,另一半也靠你的夫君。”孙伯看着他们二人情意绵绵就莫名的高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庄主和庄主夫人恩爱和谐的画面。
听完江问月看向身侧的冷若霜,眼底有情绪在涌动,可一张嘴却发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冷若霜帮她实在太多了,根本不是几句感谢的话可以聊表的。
孙伯看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多余,他轻咳一声道:“夫人方才做了噩梦,怕是神魂不稳,我让人熬了安神的汤药,我这就去取。”
“有劳孙伯。”冷若霜客气了一句。
可就是这一句也足够让江问月惊讶了,“冷若霜,你何时也学会了客套?”
“他救了你。”冷若霜看着活生生的江问月,不过是说几句感谢的话而已,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心甘情愿。
江问月看着近在迟尺的男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变了味道,可他们之间还横隔着一个云迟。
江问月默默收回视线,心情也平复下来。
冷若霜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以为她还在后怕,开口安抚,“孙伯说寒毒并非一般的毒,解毒过程极为复杂,你梦魇是正常的。但只要醒来就好了,你不用过于担心。”
江问月抬头看他,“冷若霜,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她根本不值得冷若霜付出这么多,他这又是何苦。
“因为你对我好。”冷若霜想也不想就回答,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关心他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要带他去找家人的人,他当然要投桃报李。
江问月便不吭声了,不多时孙伯让人将汤药送了进来,冷若霜亲自喂她喝下。
江问月本就大病初愈,喝了汤药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可冷若霜还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江问月床边,生怕她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江问月这一睡就是一整夜,翌日一早江问月精神百倍的醒了过来,看着身侧的冷若霜忍不住道:“冷若霜,你该不会守了我一整夜吧?”
“无妨。你身子如何了?”冷若霜关切道。
“我感觉一点问题都没有。”这种全身轻盈的感觉让江问月格外的放松。
冷若霜点头,“虽然好了,却也不能大意,我去请孙伯来帮你看看。”
很快孙伯就来了,为江问月把脉之后开口道:“李夫人的毒已经彻底解了,现在和常人无异。”
“多谢孙伯。”冷若霜真诚的道谢。
谁能想到银月山庄的管家竟也是个名医呢。
孙伯摆摆手离开,江问月看着冷若霜道:“你肯定熬了很久,快睡一会儿吧。”
“我不困。”
“不困也要睡。”江问月难得语气强硬。
梦里冷若霜在她眼前消失的画面太过深刻,她生怕冷若霜出现意外。
至此江问月终于发现冷若霜对她的重要性,一想到他可能会死,江问月就无端害怕。
冷若霜只好同意,睡了一觉醒来,冷若霜感觉自己精力充沛许多。
而这时庄主派人来请他们过去用饭,同时江问月也收到了京城送来的密信,信是相爷送的,无非就是让她早日回去和太子完婚。
看到这封信,江问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怎么了?”冷若霜关切道。
“无事,我们先去见庄主吧。”不管怎么说庄主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捡回一条命,当面感谢总是应该的。
不多时他们便抵达了大厅,庄主看到他们携手而来,忍不住感叹,“二位果真是一对璧人。”
“庄主过誉了。”江问月笑着回答,又道:“我们此次是来告别的。”
“这就要走了?”庄主有点惊讶。
“是啊,我本就是为了解毒而来,眼下毒已解。是时候回去了。”江问月感慨。
庄主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庄主的大恩,苏叶定然铭记于心。”
“李夫人客气了,于我而言,九环叶草就只是一棵草而已,能解你的毒,也是你们有缘。”
二人寒暄了一番,吃过饭冷若霜便带着江问月坐上马车踏上了回程的路。
巧合的是他们在半路休息时竟然遇到了之前的毛大哥夫妻。此时天色已晚,他们正好路过一个村子。
隔着老远毛大哥就认出冷若霜,热情的赶过来道:“是你们啊,正好天色已晚,不如去我家歇息一晚再走?”
冷若霜想到江问月刚刚解毒不久便答应下来。
来到毛家,毛大嫂招呼他们吃过饭,便坐在江问月身边和她聊天,“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去京城。”江问月没有隐瞒,这对夫妻也是实诚人。
“京城啊。我娘家大哥就在京城做生意,不过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妹子你能不能帮我们捎一封家书给他?”毛大嫂有点不好意思,可此去京城天高路远,他们实在不方便。
“自然可以,不过你得把他的地址告诉我。”这对江问月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自然没有拒绝的必要。
“那就多谢妹子了。”毛大嫂感激不已,随即又道:“妹子真是个好人,我家也没别的好东西,正好去年酿了几坛桂花酿,若是妹子不嫌弃,就送给妹子做谢礼吧。”
“嫂子不用这么客气。”
“那就收下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相逢就是有缘,我们还相逢了两次,这可不是一般的缘分。”毛大嫂是个爽快的性子,江问月只好接受。
歇息了一晚,翌日一早江问月和冷若霜告别了毛大哥夫妻俩再次上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离京城也越来越近。
江问月一想到马上就要和云迟成亲,她的心情就越发惆怅。
在距离京城还有一日距离时,他们在客栈住下。
大厅又不少人在喝酒,浓郁的酒香味儿扑面而来,江问月忽然想到有人说过酒可浇愁,她忽然就有点跃跃越试,这酒到底是不是真的能解千愁。
她从马车里拎了一坛子酒回到客栈房间喝了起来。
冷若霜来找江问月时,就见她在喝酒。
冷若霜忍不住劝道:“你的身子才刚好,不宜喝酒。”
“现在不喝什么时候才能喝?”江问月已经喝了好几杯,脸颊绯红,看起来颇有几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