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霜已经微微抬起的握剑的手放了下去。
她放弃了抵抗,任由冷箭贯穿单薄的身躯。
身中数箭被扎成刺猬的冷若霜,如同一块风中的破布往后倒去。
她睁着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发丝被风扬起。
她看到了云迟。
他站在夜晚的高台下,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月光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银边,如同不能亵渎的无上神袛。
她也在看着他。
她自然知道云迟为什么要杀她。
她在云迟的授意下,所做的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太多。
简而言之,她知道的太多了。
如今云迟坐稳了帝位,不再需要她。
她唯有一个下场——带着关于云迟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一起赴黄泉。
只有她死了,他才能无所顾忌。
自她身为影卫的那刻起,她的命就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云迟。
云迟让她死,她会毫不犹豫的从容赴死,这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是一样的。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假借任务之名把她引到这里再杀。
哪怕是他当面让她立刻就死,她也会毫不犹豫了结自己。
如今却做出这番做派,是怕被她知道真相?
大可不必……
冷若霜零落成尘般倒在地上,缓缓失了呼吸。
她本以为她这一生就此终结,没想到再一睁开眼,她的身量骤然缩减了很多。
面前的云迟也和记忆里的不大一样,他的岁数变小了。
她眼前的,不过一个半大孩子的模样,一张脸蛋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
他用肉肉的小手抓住她纤细的手指,一脸焦虑,眼中有一圈泪晕:“影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好害怕,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死在他们刀下了。”
“影子,你撑住,我这就去找草药救你,我们都要活着回去,我去告状,让父皇惩治那帮坏人。”
冷若霜几乎不可置信,她竟然回到了从前。
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对江问月只有一个感觉。
可怜的女人。
江问月回到丞相府,身上的衣服还是无可避免的湿透了。
染香看见江问月淋成了落汤鸡,有些焦急的找来干净衣服给江问月换上,又替江问月绞干被雨水淋湿的头发。
“小姐,你怎么也不先找个地方躲雨,等雨小了再回来。”
“天色不早了,再说了,这雨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我只能先回来了。”
“那奴婢去替你熬一碗姜茶驱驱风寒。”
一阵冷风从窗口灌进来,江问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还真有点着凉了。
把衣服换好后,江问月又把头发拆下来,披散在肩上晾干。
染香把姜茶端过来,江问月一饮而尽。
她看着碗里留下的两片姜片,若有所思。
“小姐,你去哪儿了。”
染香用帕子不住地擦着江问月的湿发。
“就是去茶楼坐了一会儿。”
“哦,小姐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奴婢给你拿些晚膳过来。”
现在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候,厨房里只有一些残羹剩饭,虽然没有新鲜的饭菜好吃,但热一热勉强还能填饱肚子。
江问月点点头。
染香走了,江问月不禁想着冷若霜的话,
其实,她是在劝她离开云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