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之子?
听到这话,那齐老爷甚至有一种头脑发晕的感觉。
祁王的大名谁不知道?
就在不久前,越城才刚刚被祁王打下来。
起先他们这些士族老爷还战战兢兢的,生怕祁王新官上任三把火,要进行什么改革,大刀阔斧之下,触动他们的利益。
只是见时间推移,北域又告急,祁王无法腾出手整治越城,他们这才愈发大胆起来。
他们只觉得,祁王不过是一个空有武力,没有头脑的莽夫。
亦或者,他创业未半,不敢与世家士族撕破脸,还须仰赖他们的扶持。
但是,就在今天,宋澜衣、朱传烨乃至青龙帮这一群人的出现,都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
尤其是朱传烨,他那一声祁王之子,就好像是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他们的脸上。
黄昏余晖下,朱传烨从袖子中拿出一卷宣纸,“齐晓,恶意侵占吞并他人土地六百三十七亩,茶园三百余亩,买卖人口一百三十七人,贩卖良家女子,逼良为娼更多达两百余人……”
“时至今日,越城归顺自祁王名下,制度革新,为使耕者有其田,剥夺齐晓名下掠夺田产置业,土地按人头比例均分……”
“同时,越城将作为新试点城池,打击青楼一类产业,特设教坊司,引导其从良,直至有独立生存能力……”
听着朱传烨和宋澜衣早就商讨好的诸多规则,旁边的百姓越来越多,就连在田间干活的佃户,都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活计,吃惊得嘴巴都张得老大。
这是祁王地盘上的规矩吗?
这祁王……莫不是个在世观音菩萨吧?
齐老爷更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哈,青楼乃是千百年来固有之物,仅凭他祁王一己之力,如何才能推翻这体制?自古以来,文人墨客,诗兴大发之地,总是少不了这温柔冢,他祁王怎么敢这样做?!”
“还有!这按人头均分土地的制度,更是闻所未闻!凭什么贱民没有实力,却能得到这么多的土地?而我等世家,饱读诗书礼仪,却只能遵守祖宗传承下来的土地,凭什么?凭什么?!”
面对齐老爷的诘责,宋澜衣只是反问了一句,“你口中的贱民,会种田。而类似你一般的士族,口中除了三纲五常,四书五经,会种地吗?”
齐老爷一下子就噎住了。
他脸张得通红,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反驳宋澜衣。
这制度有什么错?
错就错在,在这制度之下,齐老爷,乃至这些士族世家,不是既得利益者。
他直起身子,脸色逐渐黑沉下来,转过身的一刹那,眸光有些阴冷地看了宋澜衣一眼,随后微驼着背,一步一晃地朝轿撵上走去。
当他摇摇晃晃坐上轿撵的时候,他才再度开口,“宋澜衣,你以为你们就是救世主吗?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
宋澜衣就站在他身后,看着那轿撵缓缓离开。
缄默间,她神色平和,“我从来都不是救世主。因为我曾见过,一个红旗扎满的土地上,那里的无数英灵,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她,不过是个窥见过光明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