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宋澜衣的脸上,没有惶恐,没有无助,没有愤怒。
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码头上,行人纷纷找地方避难。
海族和一群商贾,更是如临大敌一般。
在这墨云惨淡,杀气凛冽的环境中,有人认出了那双手的主人,不禁哀嚎起来:
“天啊,这是妖祖的雪虎妖祖!传闻中,拥有浓郁的白虎血脉,只差一步就能够进行血脉返祖,堪比圣人的妖祖!”
蟹十八吓得身形都有些不稳,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抹了一把生理性的泪水,恶狠狠道,“娘的,妖族还真会找时间。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出来找人族的茬。”
他不再迟疑,往自己怀中一掏,出现一个硕大的蚌壳。
蚌壳随着他的手打开,蟹十八脸上还留有心痛之色。
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保命之物,能少用一点,还是少用一点的好。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满城呼啸的风声骤然停止。
在墨云中心的那个手掌上方,赫然又多出了一只手。
女圣的声音清越,带笑的嗓音,好似娓娓道来一般。
“雪虎妖祖,你越界了。”
女圣口中的雪虎妖祖,语气冷然跋扈,有一种狂傲到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感觉。
只听得他冷笑一声,“百花,别以为打得过血鳄,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了。如若不是我要坐镇妖族,这人境,岂不是我来去随意之地?”
话音落下,虚空中传来带着怒意的冷哼声。
旋即,两对白玉般的手掌,就在空中交战起来,打得几乎是天翻地覆,风卷残云。
看着天上的这一幕,地面的百姓乃至文武高官,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模样。
圣人之威……果然深不可测。
船舱内,棠溪依旧躁动不安,她能够感受到,当那名所谓的雪虎妖祖出现的时候,她的血脉都在沸腾。
这是一场针对她的阳谋。
或许从白瑞胥在大比上针对宋澜衣的刹那,就注定了会有这一幕。
棠溪张了张嘴,在压力之下,她冲破障碍,一声微哑的声音响起,“我、我……不想误你。”
沈微容揉了揉她的脑袋,心平气和道,“这里是大乾,不是妖族腹地。他雪虎妖祖想要来去自如,只怕……还不够资格。”
“更何况……”她凑到棠溪的近前,微笑道,“我们是伙伴,不是吗?”
伙……伴?
棠溪歪了歪脑袋,睁圆的瞳孔中,就像是一滩琥珀色的潭水一般,将宋澜衣映照得清清楚楚。
在宋澜衣说出那个词语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体内的心脏,突然开始砰砰跳动起来。
一次比一次更加有力,一次比一次更加如雷贯耳。
仿佛心脏就凑在她的耳边跳动。
正在这时,上头的船只甲板上,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随后,大门被掀开的声音快速响起。
一道道快速杂乱的脚步声,自外界响起。
空气中,也萦绕着一股妖蛮特有的凶悍气息。
外面圣人大战还未停歇,船舱内的大门却骤然被打开。
只见那群妖蛮长相各异,一股子悍匪凶厉的样子,见到宋澜衣和棠溪,眼睛便是一亮,一扭头,就朝外面喊道,“找到了!就在这里!”
棠溪看着他们,还不待宋澜衣出手,她浑身毛发膨胀,只见她从小猫咪似的大小,放大至充盈整个房间,额头的“王”字纹路微微显现。
代表庚金的无坚不摧的光芒,犹如道家的金光咒一般,覆盖在棠溪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她始一伸出手,就将其中一名妖蛮拍碎成肉饼。
红黄白三色混杂在一起,有一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妖蛮看得胆寒,但却偏偏不敢后退,只能一个一个前赴后继地送死。
等到最后一个妖蛮都解决时,棠溪的瞳孔已然变成血红色,两眼中充满杀戮的欲望,似乎是彻底迷失了自我。
她回头看了宋澜衣一眼,房间大小的白虎微微喘了口气,眼神中露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随后,她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或许……是时候离开了。
棠溪心中想着。
没有人会接受一个血脉混杂、暴戾嗜血的妖怪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听到后方传来的轻笑声。
“喂,你走了,谁赔我一个房间?”
棠溪的脚步骤然停滞在半空中。
她那颗冷寂的心脏,再一次开始跳动。
只见棠溪转过头,一双兽瞳眨也不眨地看向宋澜衣。
原本冷血的兽瞳,此刻却因为极力睁大,多了一种呆萌感。
棠溪犹自不敢相信,白色绒毛下的脸颊,泛起一抹飞红。
她磕磕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宋澜衣端坐在蒲团上,似乎早就料想到这一幕。
她用手肘抵在膝盖上,右手托着下巴,微微笑道,“我说,我养了你这么久,你现在就这样走了,我岂不是亏了?你什么时候见我宋澜衣做过亏本的生意?”
棠溪听到这话,眼神倏地亮起,“你是说……你要留下我?”
宋澜衣挑眉,“你不愿意?”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霸道到迷人。
怎么可能有小猫会拒绝这样一位霸道而迷人的霸总呢?
要的就是这种说一不二的感觉!
棠溪确实是动摇了。
她一面感动于宋澜衣对她的不离不去,一面又不由得有些窃喜。
原来铲屎官是这么离不开她啊!
唉,这怎么办才好呢。
她舔了舔毛发上的血迹,直至将自己打扮得纤尘不染后,才微微有些羞涩地来到宋澜衣身边,头一次主动靠在她的脸颊旁,轻轻舔舐了一口她的脸颊。
“铲屎的,你放心,我虽然是个大麻烦。但是我一定会用生命来保护你的。”
因为……我们,是要做彼此一辈子伙伴的人啊!
然而宋澜衣的脸却突然黑了。
她揪住棠溪两颊的软肉,不怀好意,气势汹汹道,“谁是铲屎的?你给我说清楚了!”
她,五品翰林院侍读,宋澜衣,绝对不可能给小猫咪铲屎!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