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不应该的,越是这种僵局,越是要保持冷静,才可能会有机会,一举翻牌。
可是她还是没有忍住,突然直直的走到了桌前,目光直白的看着程微月。
周京惟慵懒冷沉的眸子划过了暗色,几分危险。
他的指尖点了点桌子,再度开口,声音已经冷了好几度:“我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周先生对不起,我这就带着乔小姐离开。”经历的冷汗已经下来了,忙不迭的上前,催促道:“乔小姐,你...你还是和我离开吧..”
乔净雪的目光从桌上的三人一一掠过。
程微月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了,平静的看着她。
乔净雪笑得尖细且冷:“程微月,你很得意吧?你刚刚在笑什么?你是在笑话我吗?”
“你误会了,我没有。”程微月目光坦然。
可是她越是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就越是让乔净雪气不打一处来。
她在装什么好人?她分明是在落井下石。
“我误会了?”乔净雪眼底的血丝蔓延开,她轻笑了一声,字字缓慢:“程微月,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看见我在赵寒沉面前这么狼狈,你很得意吧?”
程微月沉默以对。
对面的周斯珩脸色比周京惟还难看,唇已经抿得发白。
经理叫了几个员工进来,已经有女服务员拉着乔净雪的手臂,劝她离开了。
乔净雪站在原地不肯动,看着程微月姣好的面容,说不出的恨意。
她突然弯着唇角笑了笑,用几乎恶毒的话语说:“可是你别得意太早了,说到底,你不过就是我的替身,一个赝品。”
伴随乔净雪的话语落下的,是泼在她面容上的一整杯温水。
周京惟将空了的茶杯放回了桌上,余光看向被他的举动惊吓到的众人,用寡淡冷漠的语调说:“让她离开,不要弄脏了这里的地板。”
乔净雪蒙了。
她呆若木鸡的被人带走,走出去很远,才在过道上低低切切的笑了出来。
雅间的房门半阖,程微月还能听见她过分刺耳的笑声。
周京惟将茶水重新斟满,握在手中,朝着坐在对面的周斯珩致意:“这样的女人不能留。”
死缠烂打,性情偏激。
周斯珩点了点头,同样拿起面前的茶盏,他微微吹开漂浮在茶水上的茶叶,清淡笑了,颇为认同的语调:“大哥,你说得对。”
乔净雪的话多少让程微月心头烦躁,她看着窗外的月华如练,等到心绪渐渐平静下去,才重新转过头,松快道:“吃饭吧,我饿了。”
周京惟拍了拍她的后脑,很亲昵的力道,是安抚的意味。
他怕自己不开心,程微月知道。
可是她并没有觉得不开心,充其量不过是有点唏嘘罢了。
爱和欲望能让一个女人疯魔到什么地步?
乔净雪真是血淋淋的例子。
程微月想,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要变成这样的人。
一个女子若是真活到了这样这一步,实在是太可悲。
周京惟替程微月舀了一碗汤羹,他的神色平静,温声道:“尝尝合不合胃口。”
程微月依言抿了一口,鲜甜的味道,是鱼片羹。
周斯珩只是抿着杯中的茶水,乔净雪的事情,他心中难免憋闷和郁气。
“今天晚上是我招待不周了,日后必定找时间,重新给程小姐补上。”周斯珩言语歉意,是抱歉的意味:“我确实没有想到今天晚上会发生这些事情,让程小姐平白看了许多笑话,还无缘无故受了气。”
“不碍事的,”程微月连忙道:“这些都是小事情。”
周斯珩看了一眼情绪晦暗不明的周京惟。
小事情,只怕是放在周京惟眼中,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大事了。
他勾唇浅笑,倦懒轻和的语气:“程小姐放心,日后你要是嫁到周家,一定不会再面对这样的僵局,我和乔净雪会尽快离婚的。”
程微月一愣,下意识道:“我还没想过这么远的事情。”
周京惟原本在替程微月剥豆子的,青豆娇嫩,从沾满汤汁的薄薄盘子里拿出来,豆衣在手中碎裂开。
周京惟将捏坏的豆子放在一边,若无其事的用手帕擦了擦手,慵懒散漫的笑意:“月月还小,确实不着急。”
“程小姐是不着急,可是大哥你的年纪摆在这里了,我不是替你着急吗?”周斯珩笑着道。
周京惟抬眸,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个快要离异的,也没有比我年轻多少。”
后来气氛好了许多,倒也算是相谈甚欢。
周京惟让助理开了车过来,三人在望江亭门口道别。
程微月不知怎的有些困倦,软软的靠在周京惟怀中,语调很乖的和周斯珩说再见。
周斯珩看着她这个样子,倒是真的起了担心的心思。
这么好性情的女孩子,落在自己这个和堂哥手上哪里是对手,怕是被吃的什么也不剩。
而车内,程微月红着一张脸,目光落在周京惟脸上,粲然一笑:“你怎么这么好看呀?”
周京惟原本以为她是累了,此时察觉她的不对劲,皱了皱眉:“月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不舒服!”程微月竖起两根手指放在头顶:“哥哥,我长耳朵了...”
周京惟猜测程微月应该是醉了。
他脸色不好的看向前排不知所措的助理,冷沉的语调:“联系望江亭的负责人,问他今天什么是不是偷放了酒。”
助理连忙去联系,很快就得到了答案,程微月喝的梅子汤里,有微量的甜酒,度数很低很低,可以忽略不计。
助理刚刚说完,程微月已经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体温偏热,整个人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香气,乖乖软软的趴在他的身上,下巴磕着他的肩膀。
她说话的时候,口中呵出来的热气落在他的耳畔,她说:“哥哥贴贴,哥哥身上好凉快。”
周京惟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暴起。
他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暗沉的不像话,一言不发的将隔板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