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蝶正在捣鼓着一些蔬菜和小鸡腿,放在简易的烧烤架上,泛着诱人的油光。
烟火和电量满格的白炽灯光汇集在一起,成了一个特别的夜晚的主旋律。
程微月想,周京惟是对的。
她这样出来一趟,确实心情好了许多。
带着负面情绪工作,还不如调整好心情,再重新出发。
程微月听见李蝶说:“微月,帮我把胡椒粉拿过来。”
“哦..好的,”程微月回过神,低下头去一旁的包包里翻找:“是在这个包里吗?”
“应该是的,东西好像都在里面。”李蝶头也不抬的捣鼓着手中的烧烤。
孙莱走上前,对她说:“蝶哥,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干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累?我来我来,你去一边休息好不好?”
“生日有什么关系?生日还不能烧烤了?”李蝶摆摆手,满不在乎的样子:“哪有这么矫情,过个生日就要你们伺候我?”
她似乎是真的一门心思在这些烧烤上,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翻面。
除了程微月,没有人发现李蝶的异常。
月明星稀,四人将车子的后备箱打开,就这么坐在里面,聊着天。
“明年咱们就要正式实习工作了,到时候各奔东西,可能只有毕业典礼的时候,能有几回见一面了。”李蝶咬着羊肉串,语气带着故作轻松的笑意。
程微月原本在仰头看星星的,闻言诧异的看着她,道:“蝶蝶,我们都在泾城,怎么会见不到啊?”
“泾城是个好地方,我知道的。”李蝶没有回答,只是突然这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程微月心中有不安。
而陈易欣也好奇的问:“蝶哥,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啊?”
李蝶将吃完的羊肉串的签子放在一边,朝着陈易欣笑笑,道:“突然吗?离合聚散,原本就是这么突然的。”
孙莱听见这话,心里也不好受,同样放下东西,看向李蝶:“蝶哥,你是想离开泾城吗?”
“嗯,我打算离开这里了,我原本也不喜欢当导演,当初选这个专业,原本就只是看中了京大这个招牌罢了。”
李蝶从车上跳下来,朝着面色忐忑的三人笑笑,说:“我有点困了,你们先吃,等等切生日蛋糕的时候叫我,我来许个愿。”
等到李蝶离开了,陈易欣对程微月说:“微月,蝶哥这段时间一直都不怎么正常,整个人恹恹的,我们问她怎么了,她又不肯说。”
程微月第一时间想到了徐洋。
她同样望向陈易欣,问道:“这段时间,徐洋来找过李蝶吗?”
寝室另外两个小姑娘是母胎单身,直到此时被程微月这么一提点,才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四目相对,两人异口同声。
“月月,你去看看蝶哥吧。”
“月月,你进去劝劝蝶哥吧...”
程微月进去帐篷时动作很轻,李蝶蜷缩在帐篷的角落,正在哭泣。
她一贯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孩子,饶是程微月,也没有怎么看见过她这么难过的样子。
程微月的心被李蝶的情绪牵扯,重重的疼了一下。
她脱掉鞋子,走向李蝶,轻轻从她身后抱住她:“蝶蝶,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李蝶擦擦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她苦笑了一声,道:“你都猜到了,是不是?”
她背对着程微月,程微月只能看见她在不停颤抖的肩膀。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是因为徐洋吗?”
这两个字,终于让李蝶原本就崩溃脆弱的情绪,彻底崩坏。
她的嗓音沙哑哽咽,再度开口,已经泣不成声,她说:“月月...我和徐洋...我们分手了...”
这实在是在程微月的意料之外。
徐洋这个人,对李蝶是怎么的百依百顺,大家都看在眼里。
这样的感情,竟然也能走到分手这一步。
程微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李蝶翻了个身,一边哭一边扑进她的怀中。
她颤声道:“那个怂货!就因为父母不同意,就和我分手了!之前说的那么喜欢我,原来也就只是这样的程度而已!”
她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恶狠狠的说:“我真是瞎了眼,我当初怎么就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程微月突然就想到了一句俗语——
毕业季,分手季。
连李蝶都没有逃过这么魔咒。
程微月心疼的看着她,道:“蝶蝶,我们不要去想他了...”
“谁想他了?想个屁!”李蝶擦了擦眼泪,唇还在颤抖:“他有本事!他这么伤害我!我又不是犯贱,我为什么要想念一个懦夫!”
“嗯,我们不想了,”程微月抱着她,有点感同身受的难过起来:“蝶蝶,我们会遇见更好的人的。”
“我当然知道我会遇见更好的人,”李蝶终于忍住了哭,只是她笑得很难看,说:“我只是觉得遗憾,毕竟这样的分手,以后老了想起来都不会觉得怀念,只有晦气!”
这一天晚上,程微月陪着情绪好不容易平复的李蝶离开帐篷,后者脸上又恢复了轻松的笑意。
陈易欣从驾驶座里拿出蛋糕,将生日蜡烛点好,放在李蝶面前。
烛火将李蝶原本就漂亮的面容,更加渲染上了朦胧的美好。
她似乎在一夜之间完成了某种蜕变,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爽朗明媚的女孩子了,时间赐予了她哀愁和故事。
她双手合十,在烛火前许愿,她说:“我希望从今以后,山山水水不相逢,我往高处走,高到让放弃我的人,知道什么叫做遗憾。”
真是很李蝶的话语。
程微月由衷的笑了,说:“一定会的。”
一定会的,你想要的一切,一定都会如愿以偿。
吃生日蛋糕的时候,气氛终于重新轻快了起来。
程微月吃到一半接到了周京惟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说:“玩得开心吗?”
是深夜十点,周京惟刚刚从翎晟事务所离开,准备驱车前往周家老宅。
林暄素的情绪非常不稳定,他作为儿子责无旁贷,需要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