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司马,速速告知城中百姓,不要携带任何财务,保命要紧,立刻朝盘龙郡城撤退!”做着激烈思想斗争的晔雨,虽然宁可死守坝阳城,也不愿意退让半步,可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
她十分清楚,安宁骑兵之所以敢于以少敌多,不惧轰天铳的攻击,完全是因为高原马有着很强的机动性和灵活性,而根本不会移动分毫的坝阳城,就完全变成了一个活靶子,任由轰天铳随意进攻。
到时候,城内的数十万百姓,定然会因此遭殃,生灵涂炭,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会让这座昔日里十分繁华,人来人往的城市变成地狱。
“遵……遵命。”女司马狼狈地站起身,失魂落魄地朝着城内奔去,体面地完成戎装生涯里,最后一项重要的军令。
“盘龙郡的将士们,今日面对强敌,我们有幸并肩作战,只为了身后的万千百姓,不会遭受敌人屠戮的悲惨命运!”晔雨双脚轻点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站在了位于南城墙最高的一块巨石之上,俯瞰着躲避在瓦砾残垣之中,瑟瑟发抖的盘龙郡联军将士,继续用尽浑身的力气鼓舞道。“坝阳城坚不可摧,誓与敌人死战到底,人在城在!”
本以为身为盘龙郡王独女的晔雨,会先行离开的一种将士,听出了晔雨打算死战到底的决心,不禁顿时一惊。他们十分清楚,各州郡的皇族,即便丢掉了自己的封地,也能继续享受奢华的生活,无非只是需要换个地方而已。
万山王朝的历朝历代的皇帝,虽然热衷于打压皇亲国戚,可从来也不下死手,所以,在万山王朝由盛转衰的数百年中,丢掉了无数封地的皇族,依然还能过着体面的日子。而封地内幸存的文官、武将、名士和商人们则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所以,在感受到做为郡公主的晔雨,誓死保卫坝阳城的决心之后,场中所有将士本来还低落的士气,顿时为之一振,鼓起心中所有的勇气,振臂高呼道。“坝阳城坚不可摧,誓与敌人死战到底,人在城在!”
将近四万之中的盘龙郡联军,爆发出的怒吼,连距离数里之外的丘陵郡联军阵中,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这样只会激发出他们屠戮的欲望。
营帐内,正在喝茶的宗晟炎则只是淡淡一笑,他明白,之所以能激起晔治廉等人的这般战意,无非是他们看见了足以能置他们于死地的轰天铳,表现出的一种无畏的挣扎而已。他十分清楚,做为固定靶子的坝阳城,唯一的下场就是一片废墟。
“还是潘郡使神通广大啊!”常锴满脸堆笑地看着排列整齐的轰天铳,以及做好发射准备的云苍宗人,明白潘禺豪确实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着潘禺豪抱拳道。
“常郡督过奖了,唯有将相和,方才会出现共赢的局面,否则大家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潘禺豪回了一礼,并没有打算将明年部分由郡金库下拨军饷挪用的消息告诉他,做为丘陵郡文官之首,施政的花销也极为庞杂,他可不想因为没钱而束缚住了自己的手脚。
“我们在这荒郊野外吃了足足半个多月的苦头,能否赶在太阳落山前,去坝阳城好好犒劳一下联军的将士们,可就要看这些轰天铳的能耐了!”常楷咂了咂,嘴明白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让丘陵郡联军将士养精蓄锐,静候时机的到来,所以双目之中流露出一种雄性动物特有的渴望,在太阳的映衬下,居然闪烁出了一抹幽绿,给人一种极为不适的感觉。
潘禺豪笑着点了点头,表现出一脸的赞同,可在其内心,却根本看不上常锴等粗鲁的武将,尤其是他们内心对于女人的渴望,更是让潘禺豪极为厌恶,在他看来,这种与野兽无异的武力征服,不光耗费财力物力和人力,而且风险极高,稍有不慎就会殒命战场。
因此,他与所有的文官一样,更热衷于权利的斗争,只不过眼下碍于宗晟炎的皇权,只得委曲求全道。“迟则生变,若是常郡督没有什么异议的话,就请速速下达进攻的军令吧!”
“多谢潘郡督提醒!”常锴十分享受番禺豪对自己的尊重,若不是时间紧迫,他确实想要继续享受这种心理上的愉悦。
因此,他上前一步,气沉丹田,大吼道。“轰天铳阵列听令,瞄准坝阳城南城墙,开火!”
“是!”早已等候多时的云苍宗铳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算是给足了常潘二人钱财的面子,然后依次点燃铳弹和轰天铳尾部的引线,捂住双耳,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是一片瓦砾的南城墙。
轰隆!轰隆!轰隆!
伴随着轰天铳口吐出的火蛇,五十颗铳弹,以极快地速度朝着既定的目标爆射而去。
轰隆!轰隆!轰隆!
一朵朵火红色的花朵,无情地在南城墙上绽放开来,轻易地就将散落的巨石和石砖,炸成了无数的碎石,与精铁城制成的珠子,狠狠地砸向了躲避在其中的盘龙郡联军将士。
无数声惊恐的惨叫声,瞬间让人的耳膜有种被撕裂的痛感,甚至就连魂魄都被骇得逃出了窍,但在铳弹爆炸的巨响声中,不论多么撕心裂肺的嘶喊,都显得如此无力。
放眼望去,不少原先还横竖凌乱的巨石,随着渐渐消散的烟尘已经变成了一个浅坑,而躲藏在其后方的盘龙郡兵勇,要么化成了一团血雾,要么则肢体残缺的散落在四周。
尽管轰天铳的一轮攻击力有限,无法对数万之人多的盘龙郡联军全部射杀,可其造成的惨状,却犹如一阵疾风似得,让所有盘龙郡的将士都为之胆寒。
被爆炸声震得双耳嗡鸣的晔雨,抖了抖身上的石砖碎屑,有些跌跌撞撞站起身,扫了眼四周死伤一片的盘龙郡联军将士,明白自己的坚持,让无数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心中不禁升起了难以控制的怒火,冲昏了她还算冷静的头脑,眼前浮现出晔治廉苦口婆心般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将一切罪责放在了荣睦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