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蒋炽见刚才还令行禁止的两郡骑兵,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失去了自己的控制,脸色瞬间大变,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明白,若是照这么发展下去,进入城中的骑兵,就会犹如陷入泥潭的虎豹,失去了高原马带来的机动性和灵活性,在狭窄的街巷中,根本无法使用远可骑射,近能冲锋的进攻手段,被安宁军的弩车和弓兵死死可制,定然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田进,速速与我一同入城,与这群万山蝼蚁决一死战!”蒋炽很快就下定了殊死一搏的决心,他嫉恶如仇地瞪着田进,丝毫商量的余地。
“这个……”同为一等郡督的田进,虽然没有蒋炽敏锐的判断力和准确的洞察力,可他也清楚,骑兵一旦进入城中,所有的优势都将不复存在,任何一支步兵都可以与之一战,更何况安宁军还有着两位意志力惊人,身手不凡的统帅坐镇指挥,就算其麾下的将士,是一群乌合之众,也有高于七成的把握,歼灭两郡骑兵。
因此,在瞥眼了自己身边一个劲冲着自己挤眉弄眼,恨亲自上前拽着自己撤退的石军师后,田进在心中开始盘算起如何向三湖州解释这场惨白的原因来,只得犹豫道。“若是进入城中,必定陷入囫囵,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战只能如此了!”
“我走你先人的狗头,我蒋炽誓要与三湖郡骑兵共存亡,你这个贪生怕死的软蛋,带着洪波郡的残兵败将赶紧滚!”在军中一直享有儒将风采的蒋炽闻言,立刻破口大骂,恨不能亲手宰了田进,立刻一拉缰绳,扬起马鞭,抽在高原马的身上,带着身边二十来个身手不凡的亲信,火急火燎地朝着城中杀去。
“什么玩意儿,命令攻城的是你,下令撤退的还是你,仅凭一张嘴,就把话全都说完了?”田进一脸茫然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蒋炽,立刻站在马镫上,指着蒋炽还击道。“我还去你先人的王八呢!”
“田郡督快请息怒,他蒋炽只是一介武夫而已,如今那柄入神入化的钽钢弓,更是如同凡物,连个万山蝼蚁的小毛头都难以收拾,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石军师立刻拦住了情绪激动的田进,生怕他也脑子一热,赶去送死,连声好言相劝道。“我洪波郡骑兵仅是奉命前来支援,围剿万山蝼蚁,如今精铁城已经失守,难不成是要我们骑着马,越过城墙,踩死那群万山蝼蚁吗?”
“石军师的意思是,此战失利的主要责任是丁宏达,次要责任是蒋炽?”田进讷讷地回坐在了马鞍上,这才想起来就算吃了败仗,落得全军覆没的结果,也必须将责任划分清楚,否则自己辛辛苦苦爬到的一等郡督非但难保,甚至自己一家老小都会跟着受罪,于是诚惶诚恐地看着石军师道。
“那是自然!”石军师神态自若地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不过田郡督可要做好当孤家寡人的准备,因为洪波郡不可能再花大笔的铜币给骑兵了,他们只愿意养活能赚来丰厚油水的水军!”
“吃土喝风的骑兵,老子早就当腻了,你看那水军战船,不光个头巨大,航行起来还十分平稳,只要没有战事,船上的日子比在家中还要惬意呢,所以能混到水军中更好,若是混不到,大不了回家养老!”田进冷哼一声,立刻下令道。“洪波郡骑兵听令,后撤半里,静观其变!”
“是!”剩余不多的洪波郡骑兵应声一喝,比田进后退的速度还要快上一分。
城墙之上的安宁军,尽管暂时性的稳定了军心,稳住了局面,可城下依然还有将近三千余人未能顺利入城,加之城内还有两千余人跑得筋疲力尽,毫无战斗力可言,面对势如破竹的三湖郡骑兵,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就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一般,随时都会被斩杀于马下。
然而蒋炽的加入,更是让三湖郡骑兵的士气高涨,战力猛增,面对挡在自己面前的安宁军将士,他们直接拉动缰绳,在高原马无法利用速度冲击的不利影响之下,干脆将抬起的马蹄当成武器,以极快的速度涌进了城内。
“蒋郡督竟然身先士卒,想要与我殊死一战?”站在城墙之上的荣睦,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生佩服之意的同时,紧皱的眉头不由得更深了。
此时,经过一番简单地处理,他的双腿已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尽管柴恩制成的凝血散,药效十分显著,止住了绝大部分的鲜血,可坚持不下火线的荣睦只要一用劲,还是会有鲜血流出,印得白色的绷带又变成了血红。
他瞥了眼城墙上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使用的巨石,又望着已经和安宁军混杂在一起的两郡骑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继续等待最佳时机的出现。
“现在城下的安宁军将士,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不乏盗匪和无赖,正是他们从中作梗,才让我们迟一步入城!”胳膊带伤的郑高似乎看出了荣睦的犹豫,指着其中一个矮个子的安宁军兵勇怒道。“就是此人,抢夺军饷两百余铜币!”
“郑统领所言不差,此番撤退延迟的重要原因,正是如此!”余春也显得十分激动,忍不住开口抱怨道。“这等败类不除,安宁军非但没有安宁,还将会有灾祸降临,殃及那些无辜的将士!”
看着同样愤愤不平的戴瑞和余春,荣睦明白,他们所言绝非信口开河,胡言乱语,他也明白,这些人必然是军中的祸害,断然不可长留,否则定将招致大祸,可眼若是一旦对他们动起手来,非但不是惩奸除恶,反而则变成了关键时刻,不择手段的铲除异己,其造成影响之大,名声之恶劣,定然会影响安宁的形象。
因此,荣睦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