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妃挂心了,不过太医说了,照儿跟阿彦都还年轻,怀上孩子是迟早的事,急不来的。”皇后可不甘心被平白无故的坑一把,笑着道:“倒是现儿那边,可有消息了?”
太子妃无所出,顾现那位二皇子妃,同样也没什么动静。柳贵妃当真是沉不住气,竟然在家宴上提起这茬。既然她不想让大家好过,自己也别想着全身而退!
柳贵妃嘴边的笑意一僵,而顾盛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看来形容了,简直到了即将发怒的边缘。
她陪在顾盛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了解他的脾性。小打小闹,顾盛都能够视而不见,任由她们去斗。反正他也不喜皇后专权,所以有些时候还会故意放纵。
可是,唯独有一样不能碰,那便是天家颜面!
顾盛这个皇帝的位置,不算是名正言顺。虽然也有先帝的诏书,但更多的,还是太后的手笔。如果不是太后放弃了亲子,这帝位,也落不到他的头上来。
所以,这也导致顾盛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天家的威严。似乎只要维护住了天家的威严,便能保护住他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今日亲王们都在场,柳贵妃偏偏提到这么不体面的事情,让顾盛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心里对她自然不喜。太子跟二皇子成亲多年,膝下都无所出。
表面上是年轻人不着急,实际上,他们比谁都要迫切。
民间甚至还有他帝位不正,所以龙嗣不兴的传言,虽然顾盛找人压了下去,但是这些传言就像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拔不出去,还越往里钻。
偏偏柳贵妃不识趣,为了讽刺皇后,不小心把顾盛的心也跟刺了一下。看着襄王子嗣环绕,顾盛的心里就不好受,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到顾行之的身上时,却又顿了顿。
“这些杂事,不必再提。”
顾盛亲自开口,将这篇揭了过去。他看着顾行之,面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柔和,就像是一个想要同儿子闲话家常的父亲,“老三,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看中的人?”
他装作不经意的问着,实际上,却把每个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尤其是看到淮王那边诧异的神情,心中更是好笑。这一家子,倒是半点都不藏着掖着。
“儿臣,并无此意。”
顾行之并不知道顾盛想要打什么主意,但是,现在绝对不是摊牌的好时机。他跟谢灵芸的事,在宴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顾盛不可能不知道。
现在在这装傻,绝对另有图谋。
“是吗?老三啊,你这眼光太高,也不知道将来得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你的眼……”顾盛微不可查的叹着气,似乎真心实意的在为儿子的婚事担忧。
可在做的都是人精,就连谢辟,都不相信他这错漏百出的天家父子情。
果然,顾盛下一秒便开口道:“朕听说,淮王府的小郡主,倾心于你?”
谢辟心中咯噔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把他女儿扯了出来?他不是最不喜皇子们同淮王府扯上干系吗?难道,换主意了?
虽然谢辟同顾盛没当过几年兄弟,彼此之间也谈不上什么亲厚,但这次,却误打误撞猜中了顾盛的心思。
他之前的确不喜淮王府同皇子们走得太近,毕竟他的心里防备着谢辟,若是哪位皇子同淮王府相交过甚,顾盛只怕睡觉都睡不安稳。
但是在太医告诉他,顾行之的疯病此生都无法治好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个顾虑。一个随时有可能发疯的皇子,是永远也不可能登上帝位的。即使他同意,文武百官还有皇室宗亲,都不会同意!
淮王府一旦同顾行之绑在一起,那么便上了一艘注定会沉的船。别看现在行得气派,可终究是走不远的。
但淮王府的势力摆在那里,不容小觑。虽然顾行之登不了帝位,但若是成了淮王府的女婿,那么于情于理,淮王府都不会让他任人宰割。毕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自然要同仇敌忾。
届时,就算是太子或者老二登上帝位,也没有办法至顾行之于死地。
当年,他没能护住皇贵妃。现在,就让他为顾行之来筹谋吧。
毕竟,也只有这个儿子,不会时刻都想要来坐他身下的这把龙椅!
“都是些民间戏言,皇上可别当真了。”谢辟挠挠头,开始装傻,“小女之前不懂事,闹了些笑话,不知怎么就传出了这些话。还望皇上见谅,臣以后定会严加看管,不让小女再捣乱了。”
管它传的是什么话,反正谢辟是不可能认下来的。
谢景章也是心中憋闷,觉得皇上太不地道,就算是真的要赐婚,也不该这般说。什么叫他妹妹倾心于顾行之?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多面说出来啊!
这要是赐了婚,以后别人不都觉得是他淮王府上赶着倒贴吗?
那他妹妹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谢灵芸也察觉到了不对,她自己是不在意这些虚名,可不代表整个淮王府不在意。她追求顾行之,闹得再凶再厉害,也从来没有主动进宫请皇上或者太后赐婚。
毕竟,她的目的是要嫁给顾行之,不是让整个淮王府倒贴过去!
但是皇上这么一说,整件事情的意味就都变了。若是承认,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觉得皇上是因为自己倒贴,所以才开口赐婚。若是不承认,自己之前的那些举动,难道是在胡乱发疯吗?
她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偏偏皇上还不接谢辟的话,显然不准备让这件事打岔蒙混过去。
谢灵芸咬着下唇,正要思量应对之法的时候,却听到顾行之开口了。
“郡主天人之姿,非儿臣所能及。至于那些市井传言,不过是人云亦云,当不得真。”顾行之正襟危坐,难得在顾盛的面前这般严肃,“儿臣堂堂男儿并不惧流言蜚语,但郡主乃是闺中女子,不该被这流言所累。”
他挑了挑眉,面上的正经瞬间消失无形,“父皇,你这玩笑,可不太好笑。”